龙国首位女医正的任命诏书刚宣读完毕,太极殿外便响起一片哗然。以御史大夫王崇为首的老臣们齐刷刷跪在丹墀下,雪白的谏纸一张张铺开,铺满了殿前石阶,如同一层寒霜。
“陛下三思啊!”王崇膝行两步,声泪俱下,“牝鸡司晨,乃亡国之兆!沈氏虽有医术,终究是女子,岂能任三品要职,总领天下医政?国之将倾啊陛下!”
慕容锋站在高阶上,玄色龙袍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周身的帝王威压让殿外的喧哗瞬间低了几分。他目光扫过那些痛哭流涕的老臣,视线最终落在王崇身上,忽然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王御史倒是心系国事。只是不知,令郎去年在苏州强占民田,逼死农户一家三口的案子,大理寺结了吗?”
满场死寂。王崇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那案子他一直压着,从未想过陛下会当众提及。
慕容锋不再看他,转身望向殿外初升的朝阳,声音掷地有声:“传朕旨意——即日起设医政司,掌天下医馆、药局、瘟疫防治事宜。沈沫月领正三品医正,总领司内诸事,可直接面圣奏事,不受六部掣肘!”
圣旨传到苏州时,沈沫月正在城郊的流民棚里义诊。她放下手中的银针,接过传旨太监递来的明黄卷轴,指尖在“正三品医正”四个字上轻轻停留片刻,忽然抬头问:“陛下近日政务繁忙,夜间…咳血了吗?”
太监手中的拂尘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了——陛下夜间咳血的事,只有近侍知晓,沈医正竟能察觉?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低声道:“医正放心,太医已给陛下开了调理的方子。”
医政司的牌匾刚挂上京城的临街小楼,麻烦就接踵而至。太医院的院判以“医政司初立,规制不明”为由,拒不交接历年的疫病档案;京郊的药商们更是联手抬高药材价格,连最普通的甘草都涨了三倍;更有甚者,在沈沫月去城南医馆巡诊时,暗处突然射出一支冷箭,幸好陈横及时挡下,才没伤及性命。
“刺客招了,是王崇那老匹夫的人!他竟然没死!”陈横攥着刺客的供词,气得拔刀就要往外冲,“末将这就去宰了他,看谁还敢跟医政司作对!”
“不必。”沈沫月正给刺客包扎手臂上的伤口,动作轻柔却不容置疑,“你把他放了,再劳烦转告大人,他夫人的喘症拖不得,该换我方才写的新方子了。”
陈横愣住了:“您还给他夫人开方子?”
“医者只看病症,不问身份。”沈沫月将药方折好,递到刺客手中,“你把这个交给王大人,他自然明白。”
三日后,王崇果然亲自登门。他站在医政司的厅堂里,脸色铁青,显然是憋了一肚子火,却还是硬邦邦地问:“你怎么知道内子有喘症?还知道是热喘?”
“大人昨日偶遇王大人,袖口沾着枇杷膏的甜香,指甲缝里还有贝母粉的痕迹——这两种药材常用于治喘,却都是凉性的。”沈沫月将新方子递给他,语气平静,“令夫人咳时带痰,痰色黄稠,是典型的热喘,用旧方的凉药只会加重病情。这个新方加了干姜、陈皮,能温化热痰,你让她连服七日试试。”
王崇拿着药方,怔在原地。他一直以为沈沫月只会靠陛下的宠信行事,却没想到她竟如此心思缜密,还不计前嫌为夫人治病。老御史沉默片刻,突然对着沈沫月深深作揖,声音带着几分羞愧:“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惭愧。”
这夜,慕容锋微服来访。他刚走进医政司的书房,就见沈沫月坐在灯下,正低头整理各地送来的疫报,烛光映着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温柔得让他几乎要伸手触碰。
“陛下。”她头也不抬,笔尖依旧在纸上滑动,“江南近日多雨,瘴疠方该加两味祛湿的药材了,我已写好修订版,明日呈给您。”
慕容锋伸到半空的手僵了僵,随即收回,笑着走到她身边:“你总知道是朕,就不怕认错人?”
“药香。”她笔尖微顿,抬头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衣襟上,总带着我去年给你调的安神香,旁人没有。”
窗外春雨淅沥,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慕容锋忽然收起笑容,语气带着几分认真:“朕把皇陵修在岐山了。”
沈沫月的笔尖猛地一顿,墨汁在纸上洇开一团深色的痕迹。岐山——那是他们当年共同解开血脉诅咒的地方,是他们唯一一次毫无保留、生死相依的记忆。
“史官会如何写朕?”慕容锋自嘲地笑了笑,目光望向窗外的雨幕,“痴情误国?还是昏庸无道,为了一个女子置礼法于不顾?”
她终于放下笔,抬头看着他,眼神坚定:“史官会写,您是第一个让女子任三品要职、革新医政的明君。会写您不拘一格,为天下百姓谋福祉,这才是帝王该有的样子。”
端阳前夕,京城突发时疫。染病者浑身长满紫斑,高热不退,往往三日之内便气绝身亡。太医院的医官们束手无策,民间谣言四起,都说这是“女医正触怒天威,上天降下的惩罚”,要求陛下罢免沈沫月的呼声越来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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