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煎熬的。每一天都漫长如年。李凌日夜坐镇王府,随时听取公孙阙的汇报。来自长安的消息依旧零碎且滞后,但拼凑起来的图景越来越清晰:陈平、周勃等最终控制了局势,他们可能拥立了刘盈的一位幼子(如刘恭或刘弘,史实为前少帝)为新君,并由功臣集团及可能的太后(非吕氏,或为其他妃嫔)共同辅政,以期彻底清除吕氏影响,确保刘氏江山和功臣利益。期间,似乎有吕氏残余势力试图反扑,但被迅速镇压。长安城在经历短暂的血腥清洗后,逐渐恢复秩序。
直到十二月下旬,接近岁末,官方的驿道才传来第一波正式消息:并非直接的讣告和继位诏书,而是朝廷以新君名义(或仍以刘盈名义)发布的、要求各郡国加强戒备、安抚地方、谨防奸人乘机作乱的例行公文。这显然是新朝在正式消息公布前,试探地方反应的维稳之举。
李凌审阅后,指示周勃:“依制回复,表示谨遵朝廷号令,北地安堵,勿劳圣虑。言辞恭顺,不涉其他。”
公元前192年,汉少帝元年正月,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到来。北地没有往年的热闹庆典,只有简单的祭祀仪式。正月十五,元宵佳节,狄道城内挂起了零星的灯笼,却驱不散人们心头的寒意。
也就在正月十五前后,来自长安的官方使者,终于顶着风雪,抵达了狄道。来的并非宣示新帝登基的盛大仪仗,而是一队风尘仆仆、神色肃穆的郎官。他们带来了正式的皇帝驾崩讣告、新帝继位诏书以及大赦天下的恩诏。
靖王李凌率北地文武官员,依制出迎,在郡府正堂举行了庄重而哀戚的祭奠仪式。李凌身着素服,跪听诏书,表情悲痛而恭谨。在随后呈递的谢恩和表达忠心的表章中,他言辞恳切,称颂先帝(刘盈)仁德,表达对新帝的无限忠诚,并保证北地军民必将恪尽职守,镇守边陲,以报天恩。
整个迎诏过程,礼仪周全,情绪克制,完全符合一个边镇藩王在国丧和新君继位时应有的表现,挑不出任何差错。使者们公事公办,并未过多停留,也未透露任何朝中内幕,宣诏完毕即匆匆离去,显然还要奔赴其他地方。
送走使者后,李凌回到王府密室,周勃、公孙阙、高顺早已等候在此。
“王爷,新朝已立,然主少国疑,功臣掌权,局势未稳啊。”周勃忧心忡忡道。
公孙阙补充:“据最新情报,新帝确为幼主,朝政由陈平、周勃等重臣把持,意在彻底清除吕氏余毒。然,功臣之间,是否铁板一块?其对藩王态度如何?尤是我等这般拥兵在外的边王,恐仍存猜忌。”
高顺也道:“朔方虫达那边,近日似乎安静下来,但其军力未撤,仍在观望。”
李凌静听片刻,缓缓道:“新朝初立,百废待兴,首要在于稳定。功臣辅政,短期内必以巩固权力、安抚内外为主。我北地,只要表现出绝对的恭顺与无害,并继续展现出治理边陲的价值,短期内应无大碍。然,长远看,功臣秉政,未必乐于见藩镇坐大。”
他目光扫过三人,决断道:“故此,我北地‘静观’之策,仍需持续。当前要务有三:其一,继续深化内政,将去岁丰收之利,转化为更长久的实力;其二,严格约束部下,绝不可有任何授人以柄之举;其三,子通先生,情报重心转为长期监视新朝政策动向,尤其是对藩镇、边郡的方略。我等需像冬眠的熊罴,积蓄脂肪,保持警惕,等待春天真正到来,看清方向再行动。”
北地的这个冬天,在帝国权力交替的巨大阴影下,显得格外漫长而寒冷。风雪依旧肆虐,但狄道城如同磐石般屹立。李凌知道,一个旧时代结束了,一个新时代开始了,但这个新时代的规则和挑战,才刚刚揭开序幕。他必须带领北地,在这充满未知的棋局中,谨慎地落下每一步棋。
【史料记载】
* 官方史·汉书·高后纪/惠帝纪:“高后五年冬,帝崩。次年,太子(或幼子)继位,是为前少帝,功臣陈平、周勃等辅政。北地靖王凌奉诏如仪。”
* 家族史·始祖本纪:“高后五年末,帝盈驾崩,陈平、周勃等立幼主,秘不发丧,长安局势诡谲。凌公得密报,令北地进入‘静观’最高阶段,外示哀戚恭顺,内实高度戒备,密侦朝局。至前少帝元年正月,官方使至,凌公依制迎诏,表忠新朝。然深知主少国疑,辅臣掌权,边镇处境微妙,定策继续静观,深化内政,以待其变。”
* 宗教史·紫霄神帝显圣录:“汉帝崩,新主幼,权臣辅政。上帝令圣域静观,益修内功,密察新朝意。”
* 北地秘录·凌公静观国变:“刘盈驾崩,幼主新立,李凌极度谨慎,北地外示恭顺,内紧戒备,全力打探新朝动向,深知危机未远。”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完)
喜欢千秋世家:从秦末开始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千秋世家:从秦末开始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