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90年 汉前少帝三年 农历七月至八月
盛夏的酷热逐渐消散,北地高原迎来了天高云淡的初秋。经历了春耕的辛勤播种与夏耘的精心管护,广袤的田野迎来了最为丰硕的时刻。粟黍低垂,穗头饱满,在秋风中翻滚着金黄的波浪;麦田也已黄透,等待着最后的收割。连续第五个丰年已成定局,仓廪充实近在眼前。狄道城外,通往各处的官道上,运送新粮的车辆开始增多,空气中弥漫着新谷特有的醇香,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沁人心脾。军民脸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去岁战火的阴霾似乎已被这沉甸甸的丰收景象彻底驱散。然而,靖王李凌并未沉浸于这五谷丰登的满足之中。与朔方都督府那场未彻底解决的边境摩擦,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提醒他外部威胁并未远离。匈奴稽鬻部虽败退北遁,然其主力尚存,休养生息后难保不会卷土重来。东面长安朝廷的态度依旧微妙难测。值此秋收定鼎、人心振奋之际,李凌决意采取更为主动的策略,利用北地连年丰稔积累的物质优势与此次成功抵御匈奴所提升的威望,将战略触角进一步向西延伸,深化与河西走廊羌胡部落的联系,以期构建一道更为稳固的西部屏障,并为未来可能的变化预布棋子。秋收,不仅是收获粮食的季节,更是北地巩固基业、拓展影响力的关键节点。
七月初,秋收大幕徐徐拉开。郡府长史周勃坐镇狄道,统筹全局,指令各曹署全力投入到紧张的收割、运输、晾晒、入库工作中。得益于连年兴修水利、精耕细作以及相对风调雨顺,今岁的收成比去岁更为可观,各县报来的预估产量屡创新高。狄道大仓及各处新建、修缮的仓廪再次面临“仓容”的考验。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军民协力,抢抓农时,确保颗粒归仓。一派繁忙而喜悦的丰收景象。
然而,就在这丰收的喧嚣中,郡丞公孙阙带来的一则消息,引起了李凌的高度重视。河西走廊的休屠王和浑邪王(均为较大羌胡部落首领的称谓)再次遣来密使,此次不仅携带了更贵重的礼物,还带来了更为明确且迫切的口信:稽鬻北遁后,对其旧部的控制力减弱,河西诸部心思浮动,休屠、浑邪二部欲趁势摆脱匈奴羁縻,但担心稽鬻报复或周边其他部落觊觎,故而希望与北地郡缔结更为紧密的盟约,甚至请求李凌能派遣少量“指导”人员,帮助其训练士卒,巩固防御。
“王爷,此乃天赐良机!”公孙阙分析道,“若能与休屠、浑邪等大部结盟,则我西陲可获千里屏障,稽鬻再欲南犯,需先过此关。且河西水草丰美,良马遍地,若能通过盟约稳定获取战马,于我北地军力提升大有裨益。”
都尉高顺却持谨慎态度:“王爷,胡人反复无常,其言未必可信。结盟之事,牵扯甚大,若应其所请,派遣人员,万一事泄,恐授朔方、乃至长安以‘交通外藩、图谋不轨’之口实。且若其内部生变,我派遣人员安危难料。”
周勃也忧虑道:“结盟需耗费钱粮物资,今虽丰收,然府库之用,当以固本为先。支援外藩,恐非长久之计。”
李凌静听诸人意见,目光投向悬挂于壁的西域河西地图,手指缓缓划过狄道以西直至敦煌的广袤区域,沉吟良久。
“河西之地,战略地位至关重要,乃汉家与匈奴必争之所。今稽鬻新败,河西空虚,诸部离心,确是我北地西向拓展影响力之良机。”李凌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坚定,“然,高顺将军与勃兄所虑,亦在情理。与羌胡交往,如涉渊冰,不可不慎。”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决断道:“故此,‘西联’之策,当以‘稳’字当头,‘利’字牵引,‘实’字落地。不图虚名,但求实效。”
他具体部署道:
“其一,子通先生,由你亲自遴选精干可靠之人,组成使团,秘密前往休屠、浑邪二部。使团明面身份可为商队,携带我北地特产如精美丝绸、漆器、茶叶及部分粮食作为礼物。你的任务有三:一,实地考察二部真实情况,包括其兵力、牧场、对匈奴及其他部落的态度、内部是否团结;二,与其首领密谈,可原则上同意结好,但盟约形式不必拘泥于汉家仪轨,可效仿草原‘盟誓’之俗,重在诚意。我可承诺,在其遭受稽鬻或其他敌对部落攻击时,视情况提供必要物资援助(如铁器、药材)乃至有限的军事策应,但绝不承诺派兵直接参战;三,关于派遣‘指导’人员之事,可允其派遣少量青年才俊至我北地学吏馆或军中‘观摩学习’,但我方人员暂不进入其地,以免授人口实。一切交往,需隐秘进行,对外严守秘密。”
“其二,勃兄,秋收之后,府库充盈,可划拨部分盈余,设立‘西事专项’,用于与河西交往之开销。然,所有支出,需有明细账目,确保用在刀刃上。与河西互市,需进一步加强管理,公平交易,使其切实感受到与北地交好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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