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城那间隐藏在层层锈蚀管道和违章建筑深处的小诊所，今夜又一次迎来了不速之客。
当王叔和哑巴背着昏迷不醒、只用一件破烂外套勉强裹身的李豫，以及紧随其后、眼神警惕的林依撞开他那扇吱呀作响的金属门时，这位一向以冷静甚至有些冷漠着称的无照义体医生，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操！老王！你们他妈是把老子这里当公共医疗站了吗？！还是觉得老子闲得蛋疼，专门给你们擦屁股？！”皮特陈一把摘下沾着油污的放大目镜，狠狠摔在工具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
他气得额头青筋直跳，指着瘫在手术台上的李豫，“这他妈才隔了多久？啊？上次是开瓢！上上次是整容！这次又是什么鬼？！这小子是属蟑螂的还是专门跟阎王爷拜了把子？怎么净冲着老子来？！”
王叔一脸疲惫和愧疚，连连摆手：“老陈，消消气，消消气……这次……这次情况特殊，真的！”
“每次你他妈都这么说！”皮特陈骂骂咧咧，但还是皱着眉头走上前，粗暴地掀开裹着李豫的外套。当他看到李豫身上除了干涸的血污和污泥外，竟然没有任何明显外伤时，愣了一下。
“嗯？看着挺完整啊？脱力了？不对……”他熟练地拿起一个多功能生命体征扫描仪，对着李豫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扫描仪发出平稳的嘀嘀声，屏幕上显示出的数据让皮特陈的眉头越皱越紧。
“心率……正常偏慢，但极其有力。血压稳定。血氧饱和度100%……细胞活性……卧槽！”他猛地抬头看向王叔，眼神惊疑不定，“这小子他妈比基因改造兽都结实！你跟我说他昏迷不醒？！”
王叔和哑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后怕和难以解释的困惑。林依则紧紧盯着李豫，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又变成那个恐怖的怪物。
“他……刚才经历了一些……很激烈的事情。”王叔艰难地措辞，不敢透露下水道里那骇人的一幕，“然后就变成这样了。老陈，你再仔细检查检查。”
皮特陈狐疑地看了王叔一眼，显然不信他的鬼话，但还是依言将扫描仪从上到下重新扫过一遍。刚才粗略扫描显示生命体征无碍，他也没太注意细节。
“这……这不可能！”他失声叫道。
皮特陈一把翻过李豫的身体，指着原本有脑插接口的颈部。
“他的芯片呢？！”皮特陈猛地扭头，厉声问道，“我上次给他装的芯片呢！”
王叔脸色一白，哑巴也绷紧了脸。他们这才想起这茬！李豫第一次变异苏醒后，芯片就因为融毁而失效了，是皮特陈暴力给他重新装了一个。刚才情况太混乱太惊悚，他们完全忘了检查这个！
“可能……可能是在战斗里……损毁了吧……”王叔的声音越来越低，自己都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什么样的战斗能把植入体内的芯片都打没了，却不在皮肤上留下一点伤痕？
皮特陈死死盯着李豫那光滑的后颈，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行医这么多年，在黑市见惯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伤势和改造，但这种程度的、快速到诡异的身体自愈和排斥，简直闻所未闻！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基因突变了，这他妈是朝着非人的方向一路狂奔了啊！
“妈的……”皮特陈低声咒骂了一句，脸色阴晴不定。他看了看昏迷的李豫，又看了看一脸焦急和担忧的王叔等人，最终重重叹了口气。
“操！算老子欠你们的！”他转身走向一个锈迹斑斑但异常厚重的金属柜，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看起来就比普通工具凶悍无数倍的手提箱。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套闪着冷冽寒光的、明显是军用级别的侵入式手术工具，甚至还包括一个小型的高功率激光切割器。
“上次就是这么做的手术。”皮特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这小子的皮我用普通工具切不开。”
他让哑巴帮忙将李豫固定好。然后，他戴上了特制的防护镜，启动了那台小型激光切割器。高能激光束发出细微的嗡鸣，尖端亮起刺眼的白光。
“按住他！可能会有点……刺激！”皮特陈警告道，尽管李豫处于昏迷中。
激光束精准地灼向李豫后颈那一片光滑的皮肤。
嗤——！
一股皮肉烧焦的糊味瞬间弥漫开来。然而，预想中皮肤被切开的情景并没有出现！那皮肤和下方的组织仿佛拥有了极高的能量抗性和韧性，激光束灼烧上去，竟然只是缓慢地焦化、凹陷！
“见鬼！”皮特陈额头冒汗，不得不持续加大激光功率，“这小子的身体更结实了！这他妈是人的脖子还是坦克的装甲？！”
激光器功率已经调到了危险的红区，发出的嗡鸣声变得尖利刺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甚至工具都因为过热发出了报警声，皮特陈才终于艰难地重新切开了一个足够深的、符合标准接口规格的创口。创口边缘的组织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被高温熔炼后又急速冷却的琉璃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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