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金属门再次滑开,不再是禁闭室的沉闷,而是通往护卫舰内部通道的、带着循环气流和隐约噪音的开放空间。
李豫站在门口,深深吸了一口这算不上清新、却代表着“自由”的空气,感觉胸中积郁的闷气消散了不少。索菲亚派来的一名年轻自由军战士——一个脸上还带着点稚气,但眼神却很沉稳的小伙子——正等在门外,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李……先生,”小伙子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略显生硬地说,“指挥官让我带您去和林依小姐汇合。”
李豫点了点头,跟在他身后。他没有多问,只是默默地观察着沿途的景象。通道比他想象的还要狭窄和实用,墙壁上布满了各种管线接口和应急设备箱,偶尔有穿着同样灰色作战服的自由军战士匆匆走过,投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甚至是一丝淡淡的敌意。他谨记着索菲亚的警告,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只是将那些目光带来的压力默默记在心里。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临时休息舱的房间。门开着,林依正安静地坐在里面的一张简易椅子上,看到李豫出现,她立刻站起身,黑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亮光,快步走到了他身边。
“李豫。”她轻声唤道,语气里带着确认的意味。
“嗯,没事了。”李豫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能感觉到,在见到他安然无恙的瞬间,林依周身那细微的、不易察觉的紧绷感松弛了下去。
带路的年轻战士完成任务,便沉默地退到了一旁,守在门口,既像是保护,也像是监视。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李豫看着林依那双纯净的、映着自己身影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这一次的危机,虽然源头荒谬,却也让他更加清晰地认识到林依对他毫无保留的依赖和信任,以及……她那过于“诚实”的认知方式可能带来的麻烦。
他必须做点什么。不是为了责怪她,而是为了让她更好地理解这个复杂的世界,理解他们两人之间关系的“特殊性”。
他拉着林依,在房间角落相对僻静的地方坐下,表情变得认真起来。
“林依,”他看着她,声音温和但郑重,“我们需要谈一谈。”
林依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李豫的表情突然变得这么严肃,但她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在听。
“关于昨天……你告诉索菲亚指挥官的那些事情。”李豫斟酌着用词,“你说莎拉姐姐亲了我,还说我们三个一起睡过。”
林依点了点头,表情坦然:“嗯。是真的。”
“我知道是真的。”李豫耐心地解释,“但是,林依,有些事情,是真的,却不一定要说出来。尤其是……涉及到别人隐私,或者可能会引起别人误会的事情。”
“误会?”林依歪了歪头,对这个词感到困惑。
“对,误会。”李喻努力寻找她能理解的比喻,“就像……就像你很喜欢吃馄饨,但如果有人把你碗里的最后一个馄饨夹走了,你会不会不高兴?”
林依想了想,点了点头:“会。”
“所以,‘亲’和‘一起睡’这样的事情,对于很多人来说,就像是很珍贵、只属于两个人的‘最后一个馄饨’。”李豫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林依,语气更加认真,“尤其是对于我和你来说。”
他凝视着林依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林依,你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和我,我们两个人,是最特别的。我们互相保护,互相依靠,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蓄勇气,然后,用一种缓慢而清晰的语气,说出了那句他一直想说,却总觉得时机未到的话:
“这种关系,是排他的。意思是……像‘亲’这样的,很亲密、很特别的动作,只能发生在我们两个人之间。”
为了让这个概念更加直观,李豫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克服了在陌生环境、可能还被监视的尴尬,微微向前倾身,在林依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地、迅速地吻了一下。
触感微凉,带着她身上特有的、干净的气息。
林依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她黑色的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愕、困惑,以及一种……快速涌现的、连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奇异光彩。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刚刚被李豫亲吻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与众不同的触感。
她抬起头,看向李豫,眼神里充满了询问。
李豫的脸也有些发烫,但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看着她的眼睛,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像这样。这个动作,只有我和你之间才可以。明白吗?不能对别人做,也不能让别人对你做。”
林依看着李豫,看了很久。她似乎在努力消化这个全新的、带着强烈情感烙印的“规则”。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李豫同样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最终,那双总是显得过于平静的眼眸里,渐渐漾开了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明白了”和“记住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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