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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豫再次踏入杨知远教授那间弥漫着臭氧与金属冷却液气味的实验室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实验室里不再是他前几次来时那般空旷、死寂。十几道身影分散站立在相对安全的区域,穿着实验室内部统一的、略显臃肿的基础防护服,正低声交谈或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那些沉默而危险的仪器。他们有男有女,面容年轻,但在李豫直觉般的感官下,有好几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一种刻意收敛却依然存在的锐利与审视,像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观察者,而非纯粹充满求知欲的学生。
“人多了。”李豫心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随即了然。杨教授关于高维与反物质的前沿研究,如同黑暗森林中点燃的篝火,不可能不吸引其他巨头的目光。要么直接拉拢到公司,要么派遣探子渗透进来,近距离观察甚至窃取研究成果,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
真正不怕死、仅凭学术热情闯入这间“学生坟墓”的普通学生,恐怕凤毛麟角。他暗自判断,这十几人里,除了自己这个身不由己的,恐怕大半都是带着各自公司任务而来。就连他自己,恐怕在教授眼中,也是广厦的探子,还是隐藏的特别差的那种。
他没有与任何人进行眼神接触,默默地走到一个靠近角落、背靠坚固仪器基座的位置站定,尽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片刻后,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杨知远教授依旧穿着那身标志性的暗灰色全覆盖防护服,如同一个从危险作业区归来的灰色巨人,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实验室中央那片相对空旷的区域。他取下头盔,露出那张严肃、两鬓微霜的面孔,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学生。
没有欢迎,没有寒暄,他直接切入正题,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低沉的仪器嗡鸣中清晰可辨:
“人齐了。你们是我今年重新开课题以来,所有通过基础考核,被允许进入这个课题组的人。”
他话语平淡,却让在场不少人眼神微动。今年重新开启课题,是因为前一批学生刚好死光,还是顶不住巨头窥探的压力。
“在过去几天里,我已经安排你们所有人,依次进行了初步的‘裂隙观测’。”杨教授继续说道,目光平静无波,仿佛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教学环节,“现在,给你们五分钟,自由发言,说说你们在观测中的感受。任何感知、意象、或者单纯的生理不适,都可以说。”
李豫心中一动。杨教授果然已经让所有人都尝试过了。他垂下眼睑,保持沉默,如同一个因为毫无收获而略显沮丧的普通学生。他确信,不会有人和他一样,在那维度裂隙之后,看到一头活着的、庞大的黑色巨龙。那景象过于荒诞,超越常理,说出来只会被当成疯子,或者……立刻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极度关注。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站在前排、戴着眼镜的男生率先开口,他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冷静分析感:“教授,我感觉自己的精神感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长、延展,时间的概念变得模糊,甚至消失了。我的意识仿佛沉浸在一个由纯粹能量和基础粒子构成的空间里,无法动弹,只能被动感受那种……原始的混沌。”他的描述听起来很符合某些哲学或心理学上对于超越体验的记载,标准得像教科书。
紧接着,一个短发干练的女生接口道:“我看到了粒子湮灭的过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很清晰。正反粒子接触,然后化为纯粹的能量辐射开来,遵循着爱因斯坦能量公式的优美定律。”她的描述直接指向物理现象,简洁、客观,但李豫猜测她应该是瞎说的,如果真的有粒子在她的眼前湮灭,她应该不可能完整的站在这里。
随后,其他人也陆续发言。
“我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但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种莫名的空虚感。”
“有点头晕,恶心想吐,像是晕船了一样。”
“好像看到了一些闪烁的几何图形,但太快了,抓不住具体的形态。”
“我……我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就是眼前一黑,然后就结束了。”
发言五花八门,有的试图用抽象语言描绘不可名状的体验,有的聚焦于具体的物理过程,更多的则是含糊其辞,或者干脆承认失败。这些反应,在李豫听来,大多都控制在一种“合理”的范围内,既展现了尝试,又巧妙地隐藏了可能存在的真实感受或特殊发现。
李豫始终沉默着,如同一个融入背景的阴影。
杨教授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对精彩描述的赞许,也没有对失败观测的失望。他那双锐利的眼睛平静地扫过每一个发言者,仿佛只是在记录一些无关紧要的数据。
五分钟时间到。
杨教授抬起手,所有声音立刻消失。
“感受各异,这很正常。”他语气平淡地总结,“高维观测超越常规感官,大脑会以各种方式尝试理解无法处理的信息。记住你们今天的感受,这将是你们未来研究的参照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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