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具体是哪里记不清了,反正是一条经常走的路。我记得路两边都是树林,路上有个急转弯。每次我走到那里的时候,就看见松树林里跑出一个穿红衣服的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冲着我笑……”
“我也对他笑,他就向我招手。我看他特别可爱,就忍不住想朝他跑过去……可是,我刚一靠近,就会有一条大黑狗猛地窜出来,挡在我面前,对着我狂吠!”
“那条大黑狗冲我叫了半天,又转身对着那个小男孩大声叫。可那小孩却一点也不害怕,还是一直对我说:‘姐姐,你过来……’”
小孩越喊,狗叫得越凶。我虽然怕狗,但更怕它伤着孩子,就捡起根树枝想把它赶走。”
“谁知道我刚举起树枝,那大黄狗‘咔嚓’一口就把树枝咬断了!我吓得扔了半截树枝,它却突然咬住我的裤腿,死死拽着我不让我往前走,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忽然来了一辆大卡车,转弯也没减速,‘唰’地一下就从那红衣服小孩身上压了过去!我吓得大叫一声,就惊醒了……连续好几天,都是这样醒的。三子,我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小三子听得心里发毛,愣了半天才挤出句话:“没、没事,梦都是反的,说出来就好了!走吧,还得升旗呢,再不走真迟到了——喂!前面那两个,等等我们!”
他其实是故意喊虎子和二小,想转移话题,也替小秋燕缓缓神。那俩小子明明听见了,却假装没听见——自从上了初中,他们就觉出小三子和小秋燕之间有点不一样,总有意让他俩单独待会儿。
小秋燕个子比小三子还高些,女孩发育早。
两人慢慢骑到一片松树林边,这是他们每天上学的必经之路。
小秋燕忽然觉得不对劲。她抬头一看,路对面是一片杨树林,两片林子中间正是这条拐弯的路——九十度的急弯。
“这、这不是我梦里那地方吗?怪不得总觉得熟……”
她下意识往松树林深处瞥了一眼,这一眼,让她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一个穿红衣服的小男孩,正从林子里往外跑!
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怕极了,梦里那辆卡车、那场惨剧……她猛地跳下车,大声喊叫,想让那孩子别过来,同时也喊小三子停车。
可奇怪的是,她喊得那么大声,小三子却像什么都没听见,还自顾自往前骑,去追前面的虎子和二小。
小秋燕整个人都僵住了。她正要冲过去拦住那孩子,一条大黄狗猛地窜了出来,死死咬住她的裤腿——正是梦里那条!
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男孩看她不过去,反而朝她这边跑来。小秋燕拼命喊:“别过来!危险!”
但已经晚了。
一辆大卡车呼啸着驶过拐弯,没减速,直直地从那红衣服小男孩身上碾了过去。
车开走了,狗也不见了。
小秋燕冲过去,只见地上全是血,小男孩被压得扁扁的,像一张纸片。她又怕又伤心,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听见有人大声喊她:“秋燕!秋燕你咋了?快起来!谁欺负你了?”
她抬起头,小三子、虎子和二小都跨在自行车上,焦急地望着她。她哭着指向地上:“三子,就是我说的那个梦……那红衣小孩……他被车压死了,我没救得了他……”
三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地上哪有什么孩子?只有一个被压扁的纸人,就是坟头常见的那种。没有血,只有个扁平的、诡异的纸人。
虎子和二小面面相觑,不知道小秋燕怎么了。只有小三子明白,她是被那个怪梦魇住了,只是没想到,这梦竟缠到了现实中来。
他觉得小秋燕这状态不能再上学了,赶紧让虎子和二小先走,自己则调转车头,带着恍惚的小秋燕往回屯子的路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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