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回到办公室,将门轻轻合上,反锁。
那一声微弱的“咔哒”,仿佛一道分界线,将门外那个充满了试探、谄媚与觊觎的浮躁世界,与门内这片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绝对冷静的方寸天地,彻底隔绝开来。
他没有开灯,任由夕阳的余晖透过玻璃窗,将整个房间染成一片温暖而又寂静的橘红色。空气中,尘埃在光柱里缓缓浮沉,像无数个微小的、无声的念头。
他走到窗边,俯瞰着楼下。马文远那辆黑色的桑塔纳已经不见了踪影,但林望仿佛还能感觉到那道饿狼般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而乡政府另一侧,书记刘建国的办公室内,灯火通明,映照出一个端坐的身影。
三百万。
这笔钱,像一块投入死水潭中的巨石,不仅激起了涟漪,更搅动了潭底最深处的污泥。
刘建国想用这笔钱,铺就自己通往县里的仕途红毯。他头顶的[志在必得],几乎像一顶官帽,闪闪发光。对他而言,这笔钱是政绩,是脸面,是向上爬的梯子。他要的是一个漂漂亮亮的结果,一个可以写进年终报告里的辉煌成果。
而马文远,则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闻到了血腥味。他想从这笔钱上撕下一块肉,不是为了吃饱,而是为了续命,为了获得卷土重来的资本。他头顶的[东山再起]和[分一杯羹],充满了不顾一切的疯狂。
一个是道貌岸然的老狐狸,一个是凶狠残忍的饿狼。
他们一个想要名,一个想要利,而林望,这个名义上的项目负责人,就夹在中间,成了他们共同的目标。
林望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很清楚,在这两股力量的夹击下,他自己,连同那三百万的项目资金,都可能被撕扯得粉身碎骨。退一步,是万劫不复,这笔钱出了任何问题,他就是第一个背锅的人。可进一步,又该如何走?
直接向刘建国揭发马文远的企图?不,那太天真。刘建国只会把这当成他林望递过去的刀,用完之后,甚至会嫌这把刀太锋利,扎手。
靠自己一个人死守?更是笑话。在清水乡这个盘根错节的人情社会里,他一个外来者,无权无势,想凭一己之力对抗两位经营多年的地头蛇,无异于螳臂当车。
林望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那份关于项目资金到账的红头文件复印件上。
不能靠人,那就只能靠制度。
既然你们都想在这张牌桌上玩,那我就重新制定一套规则,一套让所有人都必须遵守,谁也别想出老千的规则。
一个大胆而周密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他要做的,不是把钱锁进保险柜,而是给这笔钱,造一个谁也无法染指的、带电的铁笼子!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拿出崭新的稿纸和钢笔。
他要画一张图纸,一张权力制衡的图纸,一张能把所有人的手都挡在外面的图纸。
片刻之后,他拿起了桌上的电话,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拨通了书记刘建国办公室的号码。
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接起,刘建国那沉稳中带着一丝威严的声音传来:“喂?”
“书记,是我,林望。”林望的语气恭敬而沉稳,“没打扰您工作吧?”
“哦,小林啊,没事,你说。”刘建国似乎正在喝茶,话语里带着一丝氤氲的热气。
“书记,是关于项目资金的事。”林望顿了顿,组织着语言,“今天下午,财政所的张所长把文件给我看了,三百万,一分不少,已经到账了。我一下午都在想这个事,越想,心里越不踏实。”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刘建国问道:“怎么不踏实?”
“责任太大了。”林望的语气里透出一种恰到好处的“诚惶诚恐”,“这笔钱,是市里对咱们乡的信任,是您领导有方的结果,更是全乡几千口人的希望。我一个年轻人,何德何能,敢独自承担这么大的担子。我怕自己经验不足,辜负了您的栽培和乡亲们的期望。”
这番话,既捧了刘建国,又示了弱,姿态放得极低。
刘建国轻笑了一声,语气缓和下来:“小林啊,有压力是好事,说明你把工作放在心上了。年轻人就是要敢于挑担子嘛。”
“书记说的是。但我想,光有热情和干劲还不够,我们更需要一个完善、严谨、能让所有人都放心的监管机制。”林望顺势抛出了自己的核心议题,“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想跟您汇报一下。”
“嗯,你说来听听。”刘建国来了兴趣。
“我想,我们能不能牵头,成立一个‘清水乡生态农业项目资金监督小组’?”林望一字一句,说得清晰而有力,“这个小组的成员,不能只有我们党政部门的人。我建议,由乡纪委的同志、财政所的同志,以及从村民里,选出一到两位德高望重、信得过的代表,共同组成。”
电话那头,刘建国的呼吸声似乎停顿了一下。
林望能想象到,此刻刘建国头顶的标签,一定从[欣赏]转为了[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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