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冰冷深入骨髓,仿佛连灵魂都被冻结。林恩的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令人窒息的寒冷中沉浮,耳边是模糊而焦急的呼喊,像隔着厚重的冰层。
“…少爷!少爷!醒醒啊!”
“…快!再加柴!火不能灭!”
“…药!把药灌下去!小心烫!”
“…主啊…求您保佑这孩子…”
混乱的声音中,一个格外清晰、带着强烈不满和恐惧的女声尖锐地刺入:
“都怪那些肮脏的半兽杂种!要不是为了救那个蛮子,少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他们生来就是灾星!是祸害!少爷您贵为辉耀血脉,怎么能…怎么能为了这种人…”
是老嬷嬷玛莎!林恩母亲当年的贴身女仆,此刻正跪坐在他身边,用温热的布巾擦拭他冰冷的脸颊,泪水混着愤怒在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流淌。她看向角落里的石拳和刚被救醒、裹着厚毛皮瑟瑟发抖的蛮骨,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怨恨。
蛮骨低着头,巨大的身躯因寒冷和愧疚蜷缩着,不敢看任何人。石拳沉默地站在阴影里,拳头紧握,指节发白,脸色铁青。
“玛莎嬷嬷!”老亚伯的声音带着罕见的严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为什么不能说?!”玛莎猛地抬头,声音尖利,“少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夫人?!辉耀家就剩这点骨血了!难道还要断送在…在这些低贱的…”她后面的话被哽咽堵住,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就在这时,林恩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少爷动了!”艾莉惊喜地尖叫,小手紧紧抓住林恩冰冷的手指。
一股混合着辛辣草药味和滚烫液体的暖流强行灌入喉咙,灼烧感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林恩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线模糊,篝火的跃动光芒刺得他眼睛生疼。全身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又像是被重物碾过,每一寸肌肉都在剧痛和酸麻中哀嚎。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
“少…少爷!您醒了!感谢圣光!不…感谢诸神!”老亚伯激动得语无伦次。
艾莉哇的一声哭出来,想扑到林恩身上,又怕压到他,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
玛莎嬷嬷的抱怨戛然而止,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取代,但看向蛮骨方向时,那抹怨恨仍未消散。
林恩艰难地转动眼珠,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人:焦急的老亚伯、哭成泪人的艾莉、惊喜又复杂的玛莎、远处沉默的石拳和角落里愧疚的蛮骨。他张了张嘴,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水…”他挤出一个气音。
艾莉立刻跳起来,端来一直温在火边的热水,小心地喂他喝下。温热的水流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也驱散了一丝寒意。
几口热水下肚,林恩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他看向玛莎嬷嬷,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玛莎嬷嬷…你刚才…说谁…是杂种?是祸害?”
玛莎一愣,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仗着旧日情分,还是强辩道:“少爷!我是心疼您!您千金之躯,为了救一个…”
“住口!”林恩猛地打断她,声音不大,却像冰锥一样刺人。他挣扎着想坐起来,老亚伯和艾莉连忙扶住他。他直视着玛莎的眼睛,那眼神锐利得让老嬷嬷心头一颤。
“你看清楚!”林恩指向角落里低着头的蛮骨,又指向沉默的石拳,“今天…在冰湖上…是谁…用命在砸开…我们活下去的希望?!是谁…在我掉下去的时候…第一个冲过来…把我从鬼门关…拉回来?!”
他的声音因虚弱而断断续续,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
“没有石拳…和他的兄弟…那冰洞…凿得开吗?!没有蛮骨…他们拼死拼活…我们所有人…现在…还能围着火堆吗?!”林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自由民猎人,“还有你们!哈克!没有你们…带路…探点…我们能找到…鱼群的位置吗?!”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燃烧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意志:“在这片…连圣光都…抛弃的冻土上!没有什么…辉耀血脉!没有什么…低贱杂种!只有…想活下去的人!只有…互相扶持…才能活下去的…凛鸦领民!”
“谁再敢说…我的领民…是杂种!是祸害…”林恩的目光死死盯住玛莎,一字一顿地说,“就是…与我为敌!与凛鸦领…所有想活下去的人…为敌!”
篝火噼啪作响,棚屋里死一般的寂静。玛莎嬷嬷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最终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羞愧地低下头,再不敢言语。一股无形的力量,一种前所未有的认同感,在林恩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语中,在石拳、蛮骨以及所有自由民猎人的心中猛烈地升腾起来。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蛮骨猛地站了起来!这个高大的半兽人混血青年,几步冲到林恩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泥地上!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额头紧紧贴着地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一下,两下,三下…这是半兽人部落中,对救命恩人或宣誓效忠的族长,才会行的叩首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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