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
秦尘脚步停下,立在紫竹林边缘,没有继续靠近,也没有刻意隐藏。对方修为高深,灵觉敏锐,自己既已踏入这片区域,恐怕早已被察觉。贸然隐匿,反而显得可疑。
他只是静静看着,心中却不由升起一丝好奇与欣赏。如此近距离观察一位玄界本土顶尖天才的修炼状态,对他了解此界修行上限和风格,颇有助益。
只见那白衣女子(叶轻语)静立片刻后,终于动了。
她并未转身,也未拔剑。只是缓缓抬起持剑的右手,剑鞘斜指前方瀑布。
就在她抬手的刹那,秦尘感觉周围天地间活跃的水汽猛地一滞,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攥住、凝固了一瞬!
下一瞬,叶轻语手腕轻轻一抖。
“嗡——”
一声清越如凤鸣的剑吟,并非来自剑身,而是来自天地之间!那是无数水属性灵气被极致压缩、牵引、共鸣发出的颤音!
一道湛蓝色的剑气,自剑鞘尖端透射而出!
这剑气并非炽烈夺目,反而清澈透明,犹如一道被极致凝练的流水,又像是万年寒冰雕琢而成,带着一种孤高清冷的意韵。它离鞘而出,速度并不快,甚至显得有些“缓慢”,划过空气的轨迹清晰可见。
然而,剑气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冻结、切割!
漫天的水雾,在剑气经过的路径上,瞬间凝结成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冰晶,簌簌落下,如同下了一场短暂的冰晶之雨。下方碧绿水潭的表面,以剑气轨迹的垂直投影为中心,无声无息地凝结出一层薄冰,并向四周蔓延数尺!
更让秦尘心惊的是那道剑气本身蕴含的“意”。
那不是简单的寒冷或锋利,而是一种近乎“规则”般的意志——冻结、净化、涤荡一切!仿佛能冰封怒火,洗涤尘埃,斩断纷扰。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属性剑气的范畴,触摸到了“剑意”与“法则真意”融合的边缘!
“水之剑意……不,是蕴含了‘净’、‘寒’、‘流’多重真意的水之剑意雏形……”秦尘心中暗赞。此女天资,果然惊人。她并非简单引动水之法则,而是以自身剑道为骨,融入了对水之法则更深层次特性的领悟,正在尝试铸就属于自己的独特剑意法则。
那道湛蓝剑气,看似缓慢,实则瞬间便跨越数十丈距离,射入了奔腾的瀑布之中!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水花四溅的轰鸣。
只有一片诡异的寂静。
那一片被剑气射入的瀑布水流,在刹那间……凝固了!
不是结冰,而是一种更为奇异的“停滞”。仿佛时间在那片区域被按下了暂停键。奔腾咆哮的水流,保持着飞泻的姿态,凝固在半空中,形成一个短暂的、晶莹剔透的“水之雕塑”,在夕阳下反射着瑰丽的光泽。而在那凝固水流的中央,一道笔直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剑痕贯穿而过,深入后方山岩,不知几许。
这凝固仅仅维持了一息。
“哗啦——”
被剑气贯穿、法则之力消散,那片凝固的瀑布水流轰然垮塌,重新汇入奔腾的主流,激起比之前更大的浪花和水雾。而在瀑布后的岩壁上,留下了一道深达尺许、光滑如镜的剑痕切口,隐隐有残留的寒气与水意弥漫。
叶轻语缓缓收剑,垂手而立,仿佛刚才那惊艳一剑并非她所发。她依旧背对着秦尘,但秦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在微微波动,显然刚才那一剑,对她而言也并非随手施为,而是某种感悟下的尝试与锤炼。
四周重新被瀑布的轰鸣充斥,但空气里弥漫的那股清冷孤高的剑意余韵,却久久不散。
秦尘屏息凝神,心中对叶轻语的评价又高了一层。此女不仅天赋绝伦,心性显然也极其坚韧专注,于无人处苦修不辍,追求剑道极致。是个真正的修道种子。
他正欲悄然后退,不打扰对方静修。
然而,就在他脚步微动之际,前方水潭边的叶轻语,忽然转过了身。
一张清丽绝伦、却淡漠如冰的容颜映入秦尘眼帘。
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月,琼鼻秀挺,唇色淡樱。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但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与清冷。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看向秦尘所在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紫竹林的间隙,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两人相隔数十丈,中间是轰鸣的瀑布和弥漫的水雾,但目光却在空中有了刹那的交汇。
秦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被发现了。对方显然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只是一直沉浸于修炼未曾理会。此刻修炼暂告段落,才转而关注他这个“不速之客”。
他没有躲避,也没有故作惊慌,只是面色平静地对着叶轻语所在方向,遥遥拱手一礼。姿态不卑不亢,如同偶遇同门,礼貌致意。
叶轻语的目光在秦尘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显然认出了秦尘身上的战峰服饰,也感知到了他龙魂中期、气息虚浮(伪装)的修为。一个新晋内门弟子?能在自己练剑时靠近到如此距离才被自己从感悟中完全惊醒(她以为是刚刚惊醒),这份隐匿气息的功夫和对环境的融入感,倒是有些意思。而且,面对自己目光的注视,对方竟能如此平静,眼神清澈,毫无寻常弟子见到她时的紧张、敬畏或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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