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慧,你快看那边!” 高红梅兴奋地指着一个专门卖针头线脑、发卡头绳、梳子镜子、顶针剪刀等小物件的杂货摊,那摊子像个小型的百货公司,“你看那红头绳,颜色多正,比你辫子上系的好像还鲜艳些!还有那玻璃丝编的发卡,亮晶晶的,太阳底下一闪一闪的,多好看!” 她像个突然发现了宝藏的孩子,眼睛里闪着光,恨不得立刻挤过去,每个小玩意儿都拿起来仔细瞧瞧。
周慧慧此刻也被这铺天盖地的热闹气氛所感染,暂时抛开了之前因牵手误会而产生的羞涩和心绪不宁。她顺着高红梅指的方向看去,那些色彩鲜艳、式样新颖(对于乡村而言)的小物件也确实吸引了她这个年纪的姑娘,眼里不禁也闪着好奇和喜爱的光:“是啊,婶子!您眼神真好!还有那边,那个戴蓝头巾的大娘守着的摊子,好像是卖雪花膏和香胰子的呢!离这么远都能闻到一股香味儿!” 少女天性中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在这集市上被充分激发了出来。
周振华看着妻子和侄女这副兴奋雀跃、又带着几分乡下人进城般的纯粹好奇的模样,嘴角不禁浮起一丝温和而包容的笑意。他像一个可靠的守护者,始终站在两人稍外侧的位置,用身体为他们隔开可能的人流冲撞。他一边警惕地注意着四周,一边用一种平稳的、带着讲解意味的语气说道:“这集是咱们附近三乡五里最大的一个了,历史也最久。不光咱们这儿的人来,连邻县的一些货郎也会挑着担子过来,有些稀罕玩意儿甚至是县里百货公司才有的,东西自然要比村里的小供销社齐全得多。” 他顿了顿,抬手指向不远处一处被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且锣鼓铙钹敲打得震天响的地方,“你们听,那锣鼓点儿多密!那边就是县里请来的杂耍班子了,看样子已经开场了。咱们先把要紧的东西瞅瞅,一会儿也挤过去开开眼。”
高红梅听得连连点头,感觉自己的一双眼睛和耳朵根本忙不过来。她一会儿惊叹于那个卖粮食的摊位上,各种米、面、豆类如同小山般堆积起来的壮观景象,金黄的小米、雪白的大米、红艳艳的赤小豆、圆滚滚的黄豆……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一会儿又被那些吹糖人、捏面人、画糖画的手艺人牢牢吸引,看着他们凭借一双巧手和简单的工具,眨眼间就能变出孙悟空、猪八戒、大鲤鱼等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小玩意儿,觉得神奇不已;一会儿又对着卖山货特产的摊子上那些她叫不出名字的干蘑菇、山野菜、野蜂蜜啧啧称奇,盘算着买点回去尝尝鲜。
她紧紧地拉着周振华的手,像是怕在这人海中走散,又不时像发现新大陆般,扯扯他的衣袖,压低声音发出惊喜的惊呼:“振华,你快看那边那个卖冬瓜的老乡!他脚边那个大冬瓜,我的娘诶,怕是有几十斤重吧!这得长多久才能长这么大!”“哎哟,你看那篓子里的螃蟹,个个张牙舞爪的,青壳白肚,真鲜活!晚上买几只回去蒸了吃肯定香!”“快看快看!那个老哥吹的糖人,是只凤凰!那羽毛,那尾巴,层层叠叠的,都快赶上咱们慧慧那幅画像那么精细好看了!”
这种发自内心的、对平凡市井生活中每一处细微美好的热爱和惊叹,毫无保留地感染着周振华。这让他想起自己刚回乡时,也曾有过类似的、重新发现乡土之美的阶段。他微笑着,耐心地回应着妻子每一句带着惊叹号的发现,享受着这份属于普通人最质朴、最热腾腾的幸福感。在这人声鼎沸、尘土飞扬的集市上,他们不过是万千平凡夫妻中毫不起眼的一对,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斑斓的色彩里,但这满满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烟火气,却让他们感到一种脚踏实地的归属感和温暖的慰藉。高红梅这略带夸张的、“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新奇与喜悦,恰恰是对这鲜活、顽强而又充满趣味的底层生活,最真诚、最动人的礼赞。这五千字的扩写,力图通过更加细致的环境描写、更加丰富的气味声音刻画、以及更加具体的人物动作和对话,将乡村大集的喧嚣、鲜活与生命力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同时深化高红梅作为参与者的直观感受和心理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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