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闲云轩内却流光溢彩。
陈科与刘芯彤并肩站着,目光都落在床榻之上。
那里,并非锦被软枕,而是一团氤氲流转、柔和纯粹的光芒。
光芒中心,一个孩童的轮廓正清晰可见,蜷缩着,呼吸均匀,仿佛沉浸在香甜的梦境里。
他看起来约莫人类孩童一两岁大小,肌肤并非血肉,而是由凝实的光晕构成,通透温润,隐约可见内里似有无数细小的符文如星辰般生灭流转。
睫毛长而微卷,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刘芯彤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连心跳都缓了几分。
她办过无数离奇命案,面对过最凶残的罪犯,枪林弹雨里也未曾退缩,此刻,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无措。
她试探着,极轻极缓地伸出手指,想要触碰那光晕中的脸颊,又在即将触及的瞬间猛地停住,生怕自己的凡胎肉体,会惊扰了这不可思议的造物。
“我们……”她声音干涩,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微颤,“这就算……当父母了?”
陈科站在她身侧,依旧是那副闲云野鹤的派头,青布长衫纤尘不染,只是那双总是藏着三分慵懒、七分洞明的眸子里,此刻也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千年岁月,他渡化的异客无数,见过的奇景万千,但一个由万卷故事本源凝聚而成的“生灵”,以如此纯粹的婴孩形态呈现在眼前,仍是头一遭。
他闻言,唇角勾起一丝惯有的、略带玩味的弧度,语气却透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完全明了的郑重:“看样子,是的。恭喜你,刘警官,喜得贵子。也恭喜我,这闲云轩,总算不那么冷清了。”
刘芯彤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这人还是没个正形。可目光转回那光芒中的孩童时,心又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那酣睡的小脸,纯净得不容丝毫杂质,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故事里最初的美好。
“怎么养?”她问出了最关键,也最让人头疼的问题。
养一个普通婴儿已是浩大工程,养一个关系世界存亡的“书灵”婴儿?光是想想,就足以让任何理智的成年人头皮发麻。
“总得先有个名字。”陈科踱步到窗边,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城市的霓虹给天幕染上一层暧昧的光晕,“他源于《聊斋》,聚散由心,本质是无数故事的聚合。名字,是一种锚定,也是一种期许。”
刘芯彤走到他身边,并肩望去。
城市的喧嚣被闲云轩的结界隔绝了大半,只余下模糊的背景音,更衬得庭院寂静。
“希望他将来能像闲云野鹤一样自由,不被束缚……”她顿了顿,搜索着合适的词句,“内心……内心能保持清明,有自己的声音,不被那些混乱的故事吞噬。”
陈科侧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闲云野鹤,清音长歌……好意境。不如,就叫‘云歌’如何?”
“云歌……”刘芯彤低声重复了一遍,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在唇齿间细细研磨。
她回头望向床榻上的光之婴孩,眼神温柔下来:“云歌。很好听。”
仿佛听到了父母的“召唤”,床榻上的云歌动了动。
他咂咂嘴,翻了个身,光芒流转的小手无意识地挥舞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眼睛。
瞳孔并非单一颜色,而是如同最上等的琉璃,又像是蕴含了星河流转,深邃、纯净,倒映着房间里的光影,也倒映着陈科和刘芯彤有些紧张的脸。
他看到近处的刘芯彤,琉璃般的眸子里立刻漾开了纯粹的好奇与欢喜。
他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朝着刘芯彤的方向抓挠,周身的光芒都变得活跃起来。
刘芯彤的心瞬间化成了水。
她不再犹豫,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将云歌抱了起来。
入手并非预想中的虚无或冰冷,而是一种温润沉实的感觉,仿佛抱着一块拥有了生命和温度的暖玉。
云歌身上散发出的纯净灵息,让她因连日奔波查案而疲惫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云歌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满足的、如同小猫般的咕噜声,小手紧紧抓住她胸前的一缕头发,玩得不亦乐乎。
陈科在一旁看着,眉梢微挑,语气里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酸意:“看来,他很喜欢你。”
他伸出手指,也想碰碰云歌的脸颊。
云歌却像是有点怕生,扭过头,把脸埋进刘芯彤的颈窝,只留下一双琉璃眼偷偷打量着这个气息悠远古老的“爹爹”。
陈科的手僵在半空,随即失笑摇头:“小子,我可是你爹。”
刘芯彤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抱着云歌轻轻摇晃,一种陌生而汹涌的暖流在她胸臆间涤荡。
这就是为人母的感觉吗?如此沉重,又如此甜蜜。
甜蜜的负担很快显现。
云歌的心智似乎与真正的人类婴儿无异,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探索欲。
他不需要吃喝拉撒,但需要陪伴,需要引导,对任何移动的、发光的东西都兴趣浓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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