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那声源自闲云轩地基深处的嗡鸣尚未完全消散,如同古钟余韵,还在梁柱砖石间震颤。
下一刻,窗外,不,是整个闲云轩的四面八方,便被粘稠的、流动的黑暗所淹没。
那不是自然的夜色。
夜色尚有星月,有远近明暗。
这黑暗,却像是活物,带着令人牙酸的阴邪之气,翻滚着,蠕动着,争先恐后地扑将上来。
它们撞击在刚刚升起的、半透明的青金色光罩上,发出“滋啦”作响的、如同热油煎肉般的声音。
光罩上,无数古老符文如同受惊的鱼群,急速游走闪烁,每一次明灭,都将一片黑影净化成虚无的青烟。
陈科站在厅堂中央,那里是阵眼所在。
他依旧穿着那身青布长衫,身形挺拔,不见丝毫慌乱。只是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慵懒七分洞明的眸子,此刻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虚空中常人无法看见的灵力流转。
他双手虚抬,十指如拨琴弦,指尖牵引着道道清光,没入周围的光罩壁垒。
每一次指尖微动,光罩某处便骤然亮起,将一股试图凝聚突破的邪气打散。
“左翼坎位,三寸,阴蚀之气凝聚。”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声音未落,一道炽白的流光已破空而去。
刘芯彤站在廊柱的阴影里,身形半隐。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日常佩戴的制式手枪,而是一把经过特殊改造、枪身铭刻着细密银色符文的短管霰弹枪。枪口还残留着一点未散的圣洁白光。
听见陈科报出的方位,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扣动扳机。
“砰!”
一声沉闷而特殊的巨响,并非火药爆破,更像是某种能量被极度压缩后的释放。
一片扇形的、由纯净灵能构成的弹幕呼啸而出,精准地覆盖了陈科所指的位置。
那里,几道黑影正扭曲着融合,试图化作一个更庞大的怪物,却在白光中发出无声的惨嚎,瞬间溃散。
她动作流畅地退壳,上膛,枪托稳稳抵在肩窝。眼神如冰,扫视着光罩外那无穷无尽的黑暗之潮。
她的呼吸很稳,稳得像山涧深潭,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出她内心的紧绷。
这不是她熟悉的战场,没有罪犯,没有证据链,只有最原始、最蛮不讲理的超自然侵袭。
但她适应得很快,刑警的精准与冷静,既让她以最快的速度熟悉了战斗,也让她完美融入了这光怪陆离的防御战中。
“吱——!”
一声尖锐的狐鸣划破空气。
白狐化作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在庭院边缘疾速穿梭。
它的利爪每一次挥出,都带起数道凌厉的风刃,将那些侥幸穿过灵能弹幕、渗透进光罩边缘的零星黑影撕碎。
它的动作优雅而致命,带着山野精怪的野性与灵动。
书架高处,小谢和秋容的灵体变得凝实了许多。
她们没有实体攻击的手段,但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如同月华般的清辉。
这清辉如同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那些试图侵蚀书籍、污染灵气的邪气便如冰雪消融。
秋容双手虚拢,口中吟唱着古老的安魂曲调,那声音空灵缥缈,却奇异地能安抚因邪气而躁动的灵气;小谢则更显活泼,她指尖点出,便有一缕墨香化作无形的锁链,缠住那些特别狡猾、试图隐匿身形的黑影,为刘芯彤或白狐指明目标。
婴宁没有参与直接的攻击。她蜷缩在厅堂门槛内,双手紧紧攥着衣角,小脸煞白。
她天性怯懦,不喜争斗。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抚。
她身上散发出的、属于花妖的纯净生机,如同一个微型的净化领域,让厅堂内部始终保持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宁静,抵消着外界邪气带来的压抑感。
闲云轩,在这一刻,不再是一家书坊茶室,它化作了一台精密而高效的战争机器。
每一个部件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陈科是大脑,是中枢;刘芯彤是锐利的獠牙;众灵物是爪牙,是羽翼。
黑影的攻势并非杂乱无章。
它们如同被无形的手指挥着,时而分散冲击,试探着阵法的薄弱点;时而凝聚成股,如同重锤般猛砸光罩的同一区域,引得符文剧烈闪烁。
陈科的手指也随之更快地翻飞,调动更多的灵力去弥补。
最猛烈的冲击来自正门方向。
数十道黑影融合成一颗巨大的、不断扭曲的骷髅头,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鬼火,张开无声的大口,狠狠噬咬在光罩上。
“滋——嘎——”
光罩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那片区域的青光瞬间黯淡下去,符文游走的速度也变得迟滞。
陈科眉头微蹙,左手五指猛地收紧,仿佛攥住了某种无形之物,向右后方一拉。
厅堂角落,一枚嵌入地砖的古老玉璧骤然亮起,磅礴的灵力如同江河倒灌,注入光罩。
同时,他右手并指如剑,隔空点向那骷髅头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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