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的列车在铁轨上奔驰,发出规律而沉闷的轰鸣,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钢铁巨兽,穿梭在逐渐荒凉起来的土地上。
窗外,平原被起伏的丘陵取代,绿意渐疏,裸露的黄土和嶙峋的岩石开始占据视野,天空也变得高远而苍茫。
陈科和刘芯彤坐在软卧包厢里。包厢门关着,隔绝了大部分走道的嘈杂,但那种属于长途旅行的、混合着泡面、人体和消毒水的气味,依旧无孔不入。
刘芯彤靠窗坐着,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上,看似平静,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收紧。
她不喜欢这种被困在狭小移动空间里的感觉,这让她对环境的掌控力降到最低。
陈科则坐在她对面的下铺,闭目养神。他依旧是那身青布长衫,在这种现代交通工具里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他坐在哪里,哪里就是一方独立的天地。
他呼吸平稳,但刘芯彤知道,他并没有睡着。他的神识,或许正如同无形的水银,悄无声息地浸润着这列火车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陈科的眼睫微动,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清亮,没有丝毫睡意,径直投向包厢门的方向。
“感觉到了?”刘芯彤立刻警觉,压低声音问。
陈科微微颔首,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一股……很淡,但像污水一样渗人的意念波动。不是针对我们,像是在……扩散。”
就在这时,走道上传来一阵略显喧哗的动静。似乎是一群人在激动地议论着什么,声音时高时低,带着一种异样的亢奋。
刘芯彤与陈科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轻轻拉开包厢门,露出一条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不远处,几个乘客围在一起,中间站着一个穿着普通夹克、面容瘦削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手里并没有拿什么东西,但口若悬河,正激动地说着:“……末劫将至,斩断俗缘,方能回归真空家乡,得享永恒极乐!迷途的羔羊啊,放下你们的执着,投入圣教的怀抱吧!”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地方口音,内容更是荒诞不经,像是某种拙劣的民间教派宣传。然而,围着他的那几名乘客,却个个眼神发直,脸上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和虔诚,不住地点头附和,甚至有人开始掏出钱包,要将钱物奉献出去。
这景象,在普通的火车上或许会被当作疯子闹剧或诈骗,但刘芯彤敏锐地注意到,那几个乘客的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只剩下狂热的服从。
她轻轻掩上门,看向陈科:“不像普通的骗子。那些人的精神状态不对。”
“被影响了。”陈科的声音很冷,“不是药物,是更直接的东西……灵识层面的侵蚀。源头就在那个传教者身上。”
他再次闭上眼,指尖在铺位上轻轻划动,感受着那无形无质、却如同蛛网般蔓延开的邪异波动:“带着一股……陈腐的腥气。”
“异教徒?”刘芯彤立刻联想到《聊斋志异》曾经有过的案例,心头一凛。
“名号不重要,手段是旧的,但用了新的壳。”陈科淡淡道,“那人身上有件东西,在持续散发着扭曲心智的灵波。很隐蔽,若非距离近,且我们有所戒备,几乎难以察觉。”
刘芯彤沉吟片刻,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的手机经过异管局的特殊改装,具备更强的信号接收和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她迅速连接上列车提供的付费Wi-Fi,开始调取这节车厢的乘客基本信息——这是她上车前通过权限预先下载的,以备不时之需。
很快,她锁定了那个传教者的身份信息:李茂才,四十五岁,籍贯邻近西山某县。购票信息显示他是独自乘车。
“看来只是个马前卒。”刘芯彤滑动屏幕,“但他不可能独自完成这种程度的意识影响。一定有上线指挥,或者那件‘邪器’需要特定方式激活。”
她尝试监控列车网络内的异常数据流。
果然,在杂乱的网络信号中,她捕捉到一段极其短暂、加密方式古怪的数据传输,接收方的IP经过多次跳转,难以追踪源头,但发送时间与那李茂才开始“传教”的时间点高度吻合。
“他用加密通讯App接收指令。”刘芯彤得出结论,眼神锐利,“对方很谨慎,用的是难以追踪的临时通道。但既然有通讯,就说明他不是在自主行动。”
陈科站起身,走到门边,透过缝隙再次观察那个方向:“邪器的力量在缓慢增强,受影响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多。在封闭的列车里,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直接动手?”刘芯彤也站起身,手微微抬起,习惯性地想摸向配枪的位置,但想起枪械已妥善存放在行李中,转而将灵力悄然运转至指尖。陈科闲暇时教她的一些基础运用,此刻正好派上用场。
陈科却摇了摇头:“人多眼杂。强行压制,可能会刺激邪器爆发,或者打草惊蛇,让他的上线警觉。而且……”他目光扫过那些眼神空洞的乘客,“需要先切断邪器与这些人的联系,否则强行破除,可能会损伤他们的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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