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壶砸在床柱上,碎裂的瓷片和滚烫的茶水四溅!
“父亲!”沈兮梦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骤然响起。
她得到消息,几乎是飞奔而来,此刻站在门外,胸口剧烈起伏,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寒霜。
沈铎猛地回头,看到沈兮梦,更是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他踉跄着冲出房间,在院子里拦在沈兮梦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恶狠狠地道:“还有你!沈兮梦!和你母亲一个德性!丧门星!你们母女俩都给我安分点!少惹事!再敢给我丢人现眼,小心我把你们都撵出侯府!让你们自生自灭!”
这赤裸裸的威胁和颠倒黑白的指责,彻底点燃了沈兮梦心中积压已久的悲愤。
她抬起头,直视着沈铎那双被酒气和恨意熏染得浑浊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父亲,侯府接连遭难,这些桩桩件件,谁是真正的受害者?谁又是始作俑者?您身为一家之主,不追查元凶,严惩祸首,以正家规,却把所有的怒火和罪责,都倾泻在我们母女身上?您是真的不辨是非,分不清黑白?还是您心里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故作不知?您不敢查!或者……您根本不想查,只因为追究真相、惩治真凶,会触碰到您更在意的东西,会让您觉得麻烦,会让您……脸上更无光?!”
“你混蛋!” 沈铎被女儿这番诛心之言彻底激怒,酒气上涌,理智全无,抬手就朝沈兮梦脸上狠狠掴去!
这一巴掌,带着积压已久的怨气和被戳破伪装的羞愤,力道极重!
然而,这一次,沈兮梦没有再逆来顺受!
她眼神一厉,在巴掌落下的瞬间,猛地抬手,一把死死抓住了沈铎的手腕!
她的手指纤细却异常有力,如同铁箍般钳住了父亲的手!
“父亲!”沈兮梦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即使是父亲!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故责打女儿!女儿不是您的出气筒!更不是任人践踏的物件!”
沈铎只觉得手腕被铁钳箍住,剧痛传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儿,这还是那个曾经在他面前唯唯诺诺、只知哭泣的长女吗?
一股莫名的寒意,夹杂着被冒犯的狂怒,瞬间席卷而来。
他用力想抽回手,却发现沈兮梦的手劲大得惊人。
僵持片刻,沈铎猛地一挣,沈兮梦顺势松开了手。
沈铎踉跄着后退一步,看着自己手腕上清晰的红痕和指甲印,眯起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沈兮梦,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
两人在冰冷的屋檐下僵持着,空气仿佛凝固。
半晌,他脚步踉跄着后退一步,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带着浓重的挫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好……好……你们都厉害……翅膀都硬了……都敢反抗老子了……”
他不再看沈兮梦,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恐惧攫住,转身,脚步虚浮地、跌跌撞撞地消失在黑暗的回廊尽头。
沈兮梦站在原地,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刚才那一抓,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和力气。
寒风卷过,吹得她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心却比这冬夜更冷。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快步走进母亲的房间。
屋内,洛氏靠在床头,面如金纸,刚才那一番激烈的争吵,几乎耗尽了她仅存的生机。
她看着走进来的女儿,看着她脸上未褪尽的怒意和惊魂未定,看着她眼中强忍的泪水,洛氏的心,如同被钝刀反复切割,痛得无法呼吸。
“梦儿……我的梦儿……”洛氏伸出手,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
“母亲!”沈兮梦扑到床边,紧紧握住母亲冰凉的手,泪水终于决堤,“您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父亲!这就是我们母女在侯府的处境!再这样下去,您……您会被他活活气死的!母亲,求您了,您走吧!离开这里!跟着祁大夫去药王谷,把病治好,好不好?”
洛氏枯槁的手颤抖着,抚上女儿满是泪痕的脸颊,泪水无声滑落。
她闭上眼,仿佛用尽了毕生的力气,终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娘听你的,我们走!”每一个字,都轻如羽毛,却重如千钧。
沈兮梦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您答应了?!您真的答应了?!”
洛氏艰难地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算是回答,“咱们初六走。”
“好!好!”沈兮梦用力擦掉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初六!母亲,我们初六就走!女儿这就去安排!您好好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一切有女儿呢!”
她替母亲掖好被角,看着洛氏疲惫地闭上眼,呼吸微弱。
沈兮梦的心,既因母亲终于同意离开而燃起希望,又因母亲那肉眼可见急速衰败的身体而如坠冰窟。
洛氏身边的大丫头玛瑙轻手轻脚地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低声禀道:“夫人,大姑娘,二少爷……在门外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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