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呜咽着掠过巨岩,带来更深重的寒意。林衍抹去嘴角一丝因内腑震荡而渗出的淡红,眼神却更加幽深。他没有立刻开始第二次尝试,而是闭目内视,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反复审视着刚才冲突最剧烈的那几处经脉节点,以及“水润”意境融入的时机与强度。龟甲纹路在脑海中缓缓流淌,推演模拟着灵力交融时那微妙如履薄冰的平衡点。
时间在痛苦的喘息与沉默的推演中悄然流逝。月上中天,清冷的银辉洒落,将他孤单的身影拉得细长。
“平衡…水意过强,反而压制了木气的活性…需再弱三分,融入点提前半息…”他喃喃低语,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的岩石上划动,模拟着灵力运行的轨迹。眼神重新凝聚起决绝的光。
第二次尝试开始。汲取而来的青色木气再次涌入经脉。这一次,林衍的神念更加凝练,如同最精密的织网,操控着那缕“水润”意境,在木气流转至关键节点前极其短暂的一瞬,以更微弱、更分散的方式悄然渗透。
果然,排斥感减轻了许多!木气洪流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向前奔涌。水润之意如同最细微的露珠,开始尝试着包裹、浸润木气的核心。
然而,新的异变陡生!当那被水意浸润的木灵力终于流转至林衍设想中,需要在丹田气海边缘进行短暂“蕴养”的区域时,异变发生了!那丝被水意包裹的木系生机本源,并未如推演般温顺地沉淀蕴养,反而骤然释放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这股阴寒并非来自外部,而是水润木生过程中,水行之力未能完美转化为滋养生机,反而残留了其本性中的“寒”!
刺骨的冰冷瞬间从丹田处爆发,如同数九寒冬里最凛冽的冰锥,狠狠刺入!林衍只觉得整个下腹瞬间失去了知觉,仿佛被冻结成一块万载玄冰。这股恐怖的寒气沿着经脉疯狂逆流而上,所过之处,奔腾的灵力被瞬间冻结、迟滞,经脉壁覆盖上一层肉眼可见的薄薄冰晶,发出细微的“咔嚓”声,那是细微的经脉组织在极寒下脆裂的呻吟!
“嗬…嗬…”林衍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剧烈磕碰起来,发出密集的脆响。眉毛、鬓角瞬间凝结出白色的寒霜。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如同风中残烛。他拼命运转丹田中残存的本源灵力,试图驱散这股恐怖的阴寒。微弱的暖意如同萤火,艰难地在冰封的丹田中燃起,与那肆虐的寒气激烈对抗。
这个过程漫长而痛苦。他蜷缩在冰冷的岩石上,每一次呼吸都喷出大团大团的白雾。体表凝结的冰霜越来越厚,几乎将他包裹成一个冰人。不知过了多久,当东方天际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鱼肚白时,那股源自功法冲突的阴寒才终于被他自身火气与残留灵力艰难地压制、驱散。冰霜融化,化作冰水浸透了他的衣衫,黏腻而冰冷。
第二次尝试,丹田受创,寒气蚀骨!
林衍的脸色灰败,嘴唇冻得乌紫。但他眼中那股近乎偏执的火焰,却燃烧得更加炽烈。他艰难地盘膝坐正,不顾身体的虚弱和丹田的刺痛,再次沉浸入推演。龟甲的纹路在识海中旋转,与刚才那恐怖的寒流相互印证。
“水生木…木气被蕴养催发,水意残留的‘寒’却被放大…是转化!水润之意,必须彻底转化为纯粹的生机滋养,不能残留其‘形’与‘性’…”他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如同在寒冰上刻字。
又一夜在煎熬中过去。当第三日黎明稀薄的晨光刺破云层,将山巅染上一抹淡金时,林衍眼中疲惫尽去,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冷静。他吞下仅有的几颗恢复丹药,药力化作暖流勉强修补着受损的经脉和丹田。他调整呼吸,将状态压榨到极限。
第三次尝试!
这一次,他汲取木气的速度放得更缓。神识高度集中,在“水润”意境融入木气的瞬间,便加入了极其精妙的“转化”意念。他要强行引导那水意,在接触木气的刹那,便舍弃其寒凉之“形”,只保留其滋养万物、催发生机的本源真意!
青色木气缓缓流入经脉,水润意境紧随其后。这一次,没有剧烈的冲突,也没有恐怖的寒流爆发。然而,一种更致命、更狂暴的变化在无声中酝酿!
当那缕被林衍强行转化、剥离了“水性”的纯粹生机本源,按照修正后的路径,流转至他预设的、准备将其引燃转化为“木火”的关窍——膻中穴附近时,异变再起!
那缕精纯的生机,在脱离了水意平衡束缚的瞬间,其内蕴藏的、属于木的“生长”与“勃发”之力,竟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骤然失控、暴走!它不再温顺,反而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焚尽一切的炽烈气息!
轰!
林衍只觉得胸口膻中穴猛地一炸!仿佛有一颗小小的太阳在他体内点燃!无法形容的灼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火焰焚烧皮肉的痛,而是源自生命本源被点燃、被灼烧的剧痛!狂暴的“心火”毫无征兆地自内而生,疯狂地舔舐着他的经脉、血肉、甚至神识!皮肤表面瞬间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大虾,丝丝缕缕带着焦糊味道的白烟从他七窍、从全身毛孔中不受控制地逸散出来!身下冰冷的岩石竟发出“嗤嗤”的轻响,被这突如其来的高温灼烤得微微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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