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蝶背对着许知夏，身体绷得笔直，眼睛盯着对面书柜在黑暗中模糊的轮廓。雨声淅沥，房间里只剩下书页偶尔翻动的轻响，和两人几乎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他以为自己会更加睡不着，但或许是雷雨后的疲惫，或许是身边多了一个人的气息带来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妙安定感，紧绷的神经竟然慢慢松弛下来，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他半睡半醒，即将沉入睡眠的边缘时，旁边一直安静看书的许知夏，忽然合上了书，放在床头柜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然后，谢怀蝶听到他轻声问了一句，那声音带着一种久远的、近乎本能的熟稔，像是穿越了遗忘的时光，直接敲打在他混沌的意识上：
“要抱你睡吗？”
谢怀蝶的睡意瞬间被惊飞了大半，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这句话太过突兀，太过亲昵，完全超出了他和许知夏现在应有的关系界限。他几乎要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是在做梦。
他没有回答，也没有动。心跳却不受控制地漏跳了几拍，一股混杂着惊愕、窘迫和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涩感，悄然蔓延开。
许知夏问完那句话后，也没有后续动作，只是安静地躺了下来，关掉了床头灯。
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黑暗中，感官变得格外敏锐。谢怀蝶能听到许知夏平稳的呼吸声，能闻到被子上干净的、带着阳光和许知夏身上那股清冽气息的味道。
他为什么这么问？是习惯？还是……他也记得那些被自己遗忘的、更为久远的依赖？
没有人再说话。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些，只剩下绵密的、催眠般的沙沙声。
谢怀蝶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许久，才在疲惫和混乱思绪的拉扯下，重新闭上眼。身体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僵硬而戒备，但内心深处某个角落，却因为那句突如其来的、跨越了遗忘的问话，产生了一道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裂痕。
这一夜，注定无法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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