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身,把幼崽一一抱过门槛,最后一只离怀时,忽然回头,舌尖在他月牙疤上轻轻一舔——舔得极轻,却舔得他眼眶一热,像被弹片重新烫过。
巷口,哑婆已候,她仍提那只铜皮豆汁壶,壶嘴插半截蜡烛,火光被风吹得横斜,像一条不肯直立的更漏。
她打手势:“北去,七里,城墙根,老豆汁摊,原址,新坑,坑内—— 忍冬已栽。”
沈清墨点头,把幼崽放进空药匣,匣盖不盖,任它们探头,像五粒刚发芽的星,被重新撒回夜空。
他转身,看身后——沈清禾立于门内,一身素衣,鬓边插那枝最后忍冬,花虽枯,苞仍在,像一弯不肯蚀尽的月。
两人对视,不发一言,中间却隔一道门槛,门槛内,是旧京,是忍冬,是未竟的画;门槛外,是雪夜,是幼犬,是重新发芽的火种。
沈清禾抬手,指尖在唇角一按——按得极轻,却按出一粒血珠,她把血珠弹向夜空,血珠被风接住,碎成五瓣,瓣瓣落在幼崽额心,
像给它们点一枚看不见的朱砂痣。
“去吧。”
她无声张口,嗓音却透骨而来,“带着雪姬的骨,带着我们的疤,去城墙根,去忍冬下,去等—— 等花萼再开,等月落归舟,等旧京,重新长出—— 会说话的忍冬。”
雪夜更静,更鼓四声,戌时初。
沈家老宅,西厢房窗纸重新糊好,风却仍在,风把忍冬枝影投在墙上,枝影摇,像谁在墙上用毛笔反复写同一个字—— “归”。
案上,那卷血墨忍冬图,静静横放,图外,断弦缠紧,铜铃碎片抵在纸面,像一粒永不发芽的种子,又像一粒—— 随时会爆炸的芽。
沈清禾跪坐案前,指尖在纸卷上一拂——拂得极轻,却拂得灯影一跳,跳得满墙忍冬枝影,同时一颤,枝梢一致指北,指城墙,指更鼓,指一句未说完的—— “旧京忍冬,花萼未归,毒尽,刃藏,月虽落—— 人,仍需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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