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棂,在灶台边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带,里面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哑女蹲在灶前,往余烬里添了根干柴,火苗“噼啪”跳了两下,把她的侧脸映得暖融融的。锅里的米粥咕嘟着,泛起细密的泡沫,米香混着柴烟味漫出来,缠上挂在房梁上的腊肉,添了几分烟火气。
小虎扛着劈好的柴捆进门时,正好撞见这一幕。他放轻脚步,靠在门框上看了会儿——哑女正用长柄勺轻轻搅着粥,手腕转动的弧度很慢,像是在呵护什么易碎的宝贝。灶台上摆着个粗瓷碗,里面盛着昨晚剩下的咸菜,切成细细的丝,淋了点香油,看着就下饭。
“劈了两捆柴,够烧两天了。”小虎把柴码在灶边,拍了拍身上的木屑。
哑女抬头冲他笑,递过一碗晾得温乎的水。他接过来一饮而尽,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是她在水里加了点晒干的甘草。
“张大爷今早送了把新摘的青菜,”小虎蹲在她旁边,往灶膛里又塞了块引火炭,“绿油油的,中午炒个青菜蛋花汤?”
哑女点点头,从竹篮里拿出几个鸡蛋,在灶沿上轻轻一磕,蛋壳裂开整齐的缝,蛋清蛋黄滑进碗里,黄澄澄的像小太阳。她搅蛋液时,手腕上的银镯子(是小虎用攒了半年的工钱买的)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响。
正忙活着,院门口传来“汪汪”的狗叫声。小虎起身一看,是邻村的刘婆婆,手里挎着个竹篮,篮子里装着几块刚蒸好的荞麦饼。“小虎,哑丫头,刚蒸的饼,给你们尝尝。”刘婆婆笑眯眯地说,“你叔昨儿上山套了只野兔,炖了锅汤,等下让他给你们端一碗来。”
小虎连忙接过篮子,饼的热气透过粗布渗出来,暖乎乎的:“谢谢您,刘婆婆,回头我把咱家腌的酸豆角给您送点。”
哑女也跟着点头,转身往屋里走,不一会儿端出一小罐蜂蜜——是前阵子两人去山里割的,纯度很高,她用玻璃罐装着,平时舍不得吃。“您拿回去,泡水喝,润嗓子。”小虎把蜂蜜罐递过去,刘婆婆推辞了半天,最后还是笑着收下了。
送走刘婆婆,小虎回头看见哑女正把荞麦饼切成小块,放进粥里泡着。他走过去坐下,拿起一块直接咬了口,荞麦的粗粝混着面香,越嚼越有味道:“刘婆婆的手艺比镇上的面点铺还好。”
哑女指了指锅里的青菜,意思是汤快好了。小虎凑过去看,锅里的水已经沸了,青菜叶在水里打着旋,他把打好的蛋液淋进去,用勺轻轻一推,蛋花像碎云一样散开。“成了!”他端起锅,往碗里盛的时候,特意给哑女多舀了点蛋花。
两人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就着咸菜喝着热汤,饼泡得软软的,裹着粥香滑进胃里,暖得人鼻尖冒汗。灶膛里的火渐渐小了,余温透过砖石传过来,烤得后背暖暖的。
“下午去河边凿冰钓鱼不?”小虎忽然说,“李大叔说这时候的鱼最肥,钓上来晚上炖豆腐。”
哑女眼睛亮了亮,用力点头。她最爱看小虎钓鱼时专注的样子,冰面上的阳光反射在他脸上,睫毛上的霜花像碎钻,比任何景象都好看。
小虎看着她笑,伸手擦掉她嘴角的粥渍:“那吃完收拾收拾,我去拿冰凿和鱼篓。”
灶膛里的柴变成了暗红的炭,偶尔爆出点火星,映得两人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晃。窗外的雪还没化尽,屋檐的冰棱滴答滴答落着水,而灶房里的暖,像块捂热的玉,把这寻常的日子焐得温润又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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