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天忽然暗了下来,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顺着房檐往低垂。风卷着沙粒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啪嗒”砸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瞬间连成了雨帘。
你正坐在窗边补袜子,针脚刚穿过布面,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蹬蹬”的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小虎抱着个纸包,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屋檐下,头发往下淌着水,裤脚还沾着泥。
“快进来!”你赶紧放下针线,递过干毛巾,“怎么淋成这样?不知道看天气预报吗?”
小虎把纸包往怀里紧了紧,咧嘴一笑,水珠顺着下巴滴在地上:“怕晚了就凉了。”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里面是用油纸裹着的糖糕,还冒着热气,“刚路过街口的老字号,想着你爱吃这个,就绕了点路。”
你捏了捏糖糕的边角,还是温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转身去厨房找盘子,听见他在身后说:“本来想早点回来,结果走到半路下雨了,躲了会儿棚子,还是淋湿了……”
“傻不傻?”你把糖糕摆在盘里,语气里带着嗔怪,却忍不住往他碗里多盛了勺热粥,“快把湿衣服换了,灶上炖着姜汤,等会儿喝两碗驱驱寒。”
小虎应着,却没动,指着窗外笑:“你看!张婶家的鸡吓得飞到柴垛上了!”你探头一看,果然见几只芦花鸡扑腾着翅膀,在柴草堆里乱撞,溅起一片泥水。
正笑着,院门外又有人喊:“有人在家吗?”声音带着点喘,像是跑过来的。你掀开帘子一看,是隔壁的阿秀,手里捧着个陶瓮,头发贴在脸颊上,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上沾着草屑。
“阿秀?这么大的雨还过来?”
阿秀把陶瓮往你手里塞:“我娘说这是新腌的酸豆角,让你尝尝!刚腌好的,配粥最下饭了。”她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睛亮晶晶的,“听说小虎哥来了?他上次说想看我弟编的竹筐,我带了两个过来,结实着呢!”
小虎听见声音,从里屋换好衣服出来,手里拿着两把伞:“正好,雨小了我送你回去,这筐看着真不错,编得比上次细多了。”
阿秀脸一红,摆手:“不用不用,我家离得近……”话没说完,雨忽然又大了起来,屋檐上的水顺着瓦当汇成水流,像挂了道水晶帘子。
你把酸豆角倒进瓷坛,回头看见小虎正帮阿秀把竹筐捆在自行车后座,动作麻利,阿秀站在旁边,时不时抬手拢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雨帘里,两人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倒像幅淡墨画。
“快来喝姜汤!”你喊了一声,小虎回头应着,阿秀也跟着笑,声音脆生生的,混着雨声格外清亮。
糖糕的甜混着姜汤的辣,酸豆角的清爽在舌尖散开,屋檐下的雨还在下,却让人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你忽然想起早上晒在竹竿上的床单,赶紧跑去收,却发现小虎已经抢先一步,正踮着脚把床单往屋里抱,后背又被雨水打湿了一片。
“说了让你换衣服别乱动!”你接过床单,指尖碰到他湿漉漉的衣角,他却笑着说:“没事,这点雨算什么?你看这床单晒得软乎乎的,晚上盖着肯定舒服。”
雨帘外,远处的田埂泛着水光,近处的鸡棚里传来“咯咯”的叫声。你看着小虎和阿秀在门口道别,看着陶瓮里冒着泡的酸豆角,忽然觉得,日子就像这雨天,看似湿冷,却藏着热姜汤的暖、糖糕的甜,还有不经意间递过来的、带着温度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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