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敢趁乱生事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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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唐人街的戒严是“肃杀”,那么巴尔巴利海岸的封锁,就是“窒息”。
这里是旧金山最大的娱乐区,是黄金、烈酒、毒品和色欲的交汇之地。
但今晚,它落幕了。
当唐人街的锣声响起时,总会的队伍,切断了巴尔巴利海岸所有的主干道。
无数个酒店的服务生,后厨打杂的,渔民,拿起了长刀,在腰间插着柯尔特转轮手枪的核心骨干的带领下封锁了街道。
他们的行动,也更血腥。
“砰!”
一个喝醉了的爱尔兰水手,因为妓院突然关门而大发雷霆,他拔出刀,试图冲撞封锁线。
回答他的,是一声枪响。
子弹精准地掀飞了他的天灵盖。红白之物溅了一地。
领头的枪手,用生硬的英语冷冷地扫视着那些被堵在街上、惊恐万状的白人寻欢客,“Go home! Or die!”
尖叫声四起。
巴尔巴利海岸,这个旧金山的不夜城,所有的音乐、所有的娇笑、所有的赌局,在同一时刻,戛然而止。
妓院的老鸨们惊恐地关上了大门,将那些还没来得及穿上裤子的恩客赶了出去。
赌场的荷官们慌乱地收起筹码,任凭赌客们如何咒骂也不敢开门。
于新的“合胜堂”总部门口,站着一整队九军的枪手。
合胜堂的打仔们站在门内,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些“外人”。
那些枪手,既不进去,也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手按在枪身上。
但这个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
“九爷遇刺”的消息,如同飓风般扫过整个海岸。合胜堂内部,那些知道一点内情的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他们明白,这封锁,不仅是为了抓捕凶手。
这更是一场清洗。
一场针对所有“可能”的叛徒的清洗,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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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人总会,内院。
这里没有喧嚣,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从二堂的门口,穿过庭院,一直到陈九养伤的后堂正屋,不到一百米长的路上,站满了人。
黑压压的一片。
他们是唐人街各大商号的掌柜,是六大善堂的侨领,是各个宗亲会的族长,是那些平日里靠着致公堂吃饭的头面人物。
他们一个个穿着体面的马褂或西装,此刻连闲聊的胆气也没有,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没有人敢说话。
没有人敢抬头。
甚至没有人敢大声呼吸。
内院跪着十几个汉子,有致公堂的红棍,有九军在旧金山的核心骨干,有侥幸活下来在码头接人的护卫。
庭院的角落里,几个妇人和孩子在压抑地、无声地啜泣。那是阿忠和其他几个在码头战死的护卫的家眷。但她们的哭声,也被这巨大的恐惧压制着,不敢放大。
所有人都在害怕。
他给了他们秩序、尊严和安稳赚钱的机会。
如果他死了,华人总会和致公堂这棵大树的头面人物倒下,整个旧金山华人社会将瞬间分崩离析,退回到十年前那个内部混战的地狱。
那些平日收敛得很好的野心家,那些武装势力头目,那些护卫队首领,那些六大会馆的掌舵人,那些分舵香主该如何相处?
那些被压制许久的白人暴徒、那些虎视眈眈的偷渡客,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扑上来,寻找机会。
但他们更怕的,是陈九“万一”……活过来。
刺杀,发生在光天化日之下,发生在码头刚下船之时。这是奇耻大辱!
这意味着,他们这些人中,一定出了内鬼!
一旦陈九醒来,唐人街又该如何?
雨夜此人坐镇烟花巷口,眼睁睁看着鲜血洗地,关帝庙前摆茶阵,杀得在座多少人午夜惊醒,巴尔巴利海岸大屠杀,尸体堆成山。
谁敢忘?谁能忘?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在拼命地回想,自己最近有没有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
在庭院的最前面,跪着一个穿着体面、但身体正微微发抖的中年人。
他就是于新。
他不敢不来。他必须第一个来。他必须跪在最前面,表现出他最深的悲痛和愤怒。
他的额头已经磕破了,渗出的鲜血混合着冷汗,流到了石板上。
他能感觉到,身后那些“刑堂”刀手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的背上刮过。
现在,他只能赌。
赌陈九……永远醒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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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卧房内,杀气和血腥味、草药味、以及西医带来的药味混杂在一起,有些令人作呕。
陈九赤裸着上身,躺在床上。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发青。
那处枪伤,在他的左侧肋下,距离心脏非常近。鲜血虽然被临时包扎,但依旧在缓慢地往外渗,染红了厚厚的纱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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