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意渐深,期末的气氛开始像一层薄霜,悄悄覆盖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然而,一份来自市教育局的比赛通知,像一道意外的阳光,穿透了这层薄霜,照进了梅韵涵的生活——全市中小学“冬日印象”主题艺术创作大赛开始了。
消息传到(七)班时,梅韵涵正对着数学作业本发呆。当美术老师带着鼓励的笑容,将打印精美的比赛章程亲自放到她桌上,并特意指了指“绘画类”栏目时,她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随即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动起来。
“韵涵,你的色彩感觉和构图一直很出色,这次比赛,老师觉得你可以试试。”美术老师的声音温和而充满期待。
周围同学投来或羡慕或鼓励的目光。梅韵涵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尖微微发烫。参加市里的比赛?她可以吗?一种混合着渴望与胆怯的情绪在她心中交织。
放学后,她心事重重地走出教室,连龙斯誉已经结束集训回来这件事,都差点忘了。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教室门外,自然地接过她的书包,她才恍然回神。
“斯誉哥哥?你……你回来了?”她的惊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喜悦。
“嗯。”龙斯誉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了她不同往常的情绪,“怎么了?”
梅韵涵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将比赛的事情和盘托出,末了,有些不确定地问:“……老师让我参加,可是……市里的比赛,高手肯定很多,我……我能行吗?”
龙斯誉安静地听完,没有立刻给出肯定或否定的答案,只是问:“你想画什么?”
“我……我想画星空下的学校。”梅韵涵小声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从我们秘密基地那个角度看过去的夜景,有星星,有教学楼模糊的轮廓,还有……还有一点点灯光。”
这个构思在她脑海里盘旋已有一段时间,那是属于她和他的视角,静谧而独特。
龙斯誉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他点了点头,只说了两个字:“可以。”
他的肯定,简短却有力,像一块基石,瞬间稳住了她有些摇晃的信心。
从那天起,梅韵涵发现,龙斯誉似乎比她这个参赛者还要重视这次比赛。
他不再像集训前那样,将所有课余时间都投入到竞赛题海中,而是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帮她搜集各种星空摄影作品和名家的夜景画作,打印出来,分门别类地装订好,放在她的书桌上。有些图片旁边,还会用他干净的字迹标注着光线、色彩、构图方面的简要点评。
他注意到她用的水彩颜料有些旧了,颜色不够鲜亮,便不动声色地托苏婉卿买回了一套进口的高级水彩颜料和一套不同材质、适合渲染夜空效果的画纸,在她某天放学回家时,发现它们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在了她的画架上。
他甚至会在她练习到深夜时,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走进她的房间,不说话,只是放下杯子,然后站在她身后看一会儿。有时,他会极简略地指出一两个技术问题,比如:“这里,蓝色可以再叠一层,增加深度。”或者:“星光的晕染,笔触可以更轻。”
他的指导总是精准而实用,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却总能切中要害。梅韵涵在他的“技术支持”和无声陪伴下,心中的忐忑渐渐被创作的激情所取代。她沉浸在色彩与光影的世界里,一遍遍地尝试,一点点地完善她那幅《星夜下的守望》。
比赛截稿日的前一天,梅韵涵终于完成了画作。深蓝色的夜空如同天鹅绒幕布,星河蜿蜒流淌,远处教学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显得温柔而坚定,几扇窗户里透出暖黄色的灯光,像指引,也像守候。而在画面右下角,那片象征着他们秘密基地的阴影里,细心的人或许能发现,有两个依偎着看星星的、极小极模糊的剪影。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完成了一项无比重要的使命。
龙斯誉是第一个完整的观众。他站在画前,沉默地看了很久,目光深邃,仿佛要透过画面,看到那个他们共同拥有的夜晚。最后,他只说了三个字:“很好。”
一个月后,比赛结果公布。梅韵涵的《星夜下的守望》荣获全市小学组绘画类一等奖!
喜讯传来,(七)班沸腾了。同学们围着她欢呼,美术老师激动得眼眶湿润。梅韵涵站在人群中,手里拿着那份沉甸甸的获奖证书,感觉像在做梦一样。她下意识地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身影。
龙斯誉就站在人群外围,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仿佛这一切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在与她目光相接的瞬间,梅韵涵清晰地看到,他那总是紧抿的唇角,向上弯起了一个清晰而真实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甚至比他自己在知识竞赛夺冠时,还要明亮几分。
他没有走过来当众祝贺她,只是在放学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扁平的、包装极其精美的长方形盒子,递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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