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水。
后世的人,叫它金沙江。
江水自雪山奔腾而来,劈开群山,斩断峡谷。
江岸是刀削斧凿般的悬崖,江心是密布的暗礁与旋涡。
江畔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瘴气与毒虫,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天险,是中原王朝版图上的一道血色禁区。
雍闿和高定一行人,就站在这禁区的边缘。
他们的衣服被荆棘划得稀烂,脸上满是干涸的血污与泥垢,眼神空洞,如同荒原上的孤魂野鬼。
“怎么……过去?”
高定的声音像破风箱,嘴唇上全是裂开的血口。
他们身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亲卫,人人带伤,个个力竭。
雍闿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那片黄浊的江水。
江面上,弥漫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白雾。
那是瘴气。
是传说中能杀人于无形的毒。
雍闿对高定说,他知道有土办法去瘴气与毒虫。
所谓的土办法,不过是听山里的猎户提过一嘴。
用某种植物的汁液混合泥巴涂满全身 ,有没有用,天知道。
附近能找到的渡河工具,只有几艘不知搁浅了多少年的破渔船,和几个勉强捆在一起的竹筏。
一个亲卫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泥地里。
他望着江水,绝望地哭嚎起来。
“过不去的……这是泸水啊……”
“是吃人的恶龙……”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哭声打破了所有人强撑着的勇气。
高定也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那些破船木筏,又看看奔腾的江水,脸上浮现出一种认命的惨笑。
“完了。”
“都完了。”
“雍闿兄,我们认命吧。”
“死在这江里,总好过被太史慈那个杀神追上,砍下脑袋当球踢。”
“高兄,没退路了!”
雍闿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高定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认命?”
“我雍闿的命,只在我自己手里!”
他指着那些瘫倒的亲卫,声音嘶哑地咆哮。
“你们想死吗?”
“想被汉军追上,像猪狗一样被宰掉吗?”
没有人回答。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要么被这江水吞了,要么被太史慈追上,一刀一刀剁了!”
“横竖是死,不如拼一把!”
雍闿猛地指向对岸。
“只要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了!”
“你们听着!”
“汉军,他们是中原人!他们怕这瘴气,怕这毒虫!”
“他们从来没能踏过泸水!从来没有!”
“他们的粮草,他们的补给线,根本过不来!”
“这泸水,不是我们的绝路!是我们的护城河!”
“到了对岸,我们去投靠孟获大王!他才是南中真正的主人!到时候,我们卷土重来,必报此仇!”
求生的本能,让残存的几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
“大王说得对!”
一个断了手臂的亲卫挣扎着站起来。
“跟他们拼了!”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拼一把!”
“过江!”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残存的人,找到雍闿所说的那种植物,并把它的汁液涂满全身。
然后他们顾不上那随时可能散架的船筏,也顾不上那致命的江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开始了亡命的冲渡。
天险,之所以是天险,从不讲道理。
一艘渔船刚到江心,便被一个巨大的旋涡扯住。
船身瞬间倾斜,打转,然后像一片树叶般被卷入黄浊的水下,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传出。
另一个竹筏,被狂暴的水流狠狠砸向岸边的礁石。
“咔嚓!”
竹子碎裂,上面的人如下饺子般落水,在浪涛中扑腾了几下,便再也看不见踪影。
雍闿和高定乘坐的船,也被一个浪头掀得几乎垂直。
高定死死抓着船舷,双目圆瞪,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裆,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吓尿了。
当这艘船如奇迹般撞上对岸的泥滩时,原本的二十多人,只活下来不到十个。
“哈哈……哈哈哈哈!过来了!我们过来了!”
高定瘫在泥地里,又哭又笑,涕泗横流。
雍闿一屁股坐倒,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对岸的空气。
他回头,望向波涛汹涌的江北,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史慈!沈潇!你们等着!”
“此仇不报,我雍闿誓不为人!”
他们坚信,汉军绝对不敢,也绝对没有能力,渡过这道天堑。
从现在开始,他们安全了。
一行人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南中腹地,那个传说中富饶安定的“世外桃源”——滇池,蹒跚而去。
他们不知道。
仅仅两天后。
泸水的北岸,出现了一支军队。
太史慈勒马江边,奔腾的江水在他眼前咆哮,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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