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崖下只歇息了不到一个时辰,天色依旧浓黑如墨。
雨丝虽然细了,但寒意更重。
我估算着时间,最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必须趁夜多赶一段路。
将众人唤醒,虽然个个疲惫不堪,面露苦色。
但在生存的压力下,没人抱怨,默默收拾着本就不多的行装,准备再次上路。
“赵壮士,你看那边!”
负责在前方矮坡上警戒的一个王家庄后生,忽然连滚爬爬地跑下来,声音带着惊惶,指向我们来时的方向。
我心里一紧,几步抢上矮坡,运足目力望去。
只见远处黑暗中,隐约有晃动的火光。
不是一两点,而是一长串,像一条扭曲的火蛇,正沿着我们昨夜走过的方向,蜿蜒而来!
火光映照下,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数量极多,远不止昨夜那几个马匪!
而且移动速度不慢,显然是循迹追来的!
“是马匪叫来的同伙?还是……”
李文柏也跟了上来,看到那火光,脸色瞬间煞白。
“不像普通马匪。” 我沉声道。
那火把的数量,起码有上百支,这意味着来人可能过千,甚至更多。
马匪啸聚山林,固然凶悍。
但通常不会这么大规模、这么整齐地点着火把在雨夜赶路追击。
而且,火光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简陋的旗号影子。
是溃兵?
还是……流寇?
念头刚起,一阵隐约的、杂乱而嚣张的喧哗声,顺着风飘了过来。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但那种肆无忌惮的腔调,绝非良善百姓或纪律稍存的官兵所有。
“是闯贼!!”
王老也爬了上来,他年纪大,见识多,听到那喧哗声里的某些词汇,顿时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变了调:
“是他们!是他们来了!快跑啊!”
闯兵!李自成的队伍!上千人?
我头皮一阵发麻。
如果真是成建制的闯军,哪怕只是其中一部分溃兵或散兵游勇。
也绝非我们这三十多个老弱妇孺、只有几把破刀木棍的难民能够抵挡的!
昨夜几个马匪尚可周旋,面对成百上千、杀红了眼的流寇,留下只有死路一条!
“上马!所有人,能骑马的骑马,不能骑的跟着马跑!扔掉所有不必要的东西!快!往南,进山!”
我当机立断,厉声喝道。
南面不远处有一片连绵的丘陵山地,林木虽不十分茂密。
但地形复杂,或许能凭借地利周旋,总比在平坦官道上被追上屠杀强。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
女人们的哭声,孩子的尖叫,男人们慌乱的呼喊混成一片。
柱子紧紧抓住我的衣角,小脸绷得发青,但没有哭喊。
李文柏挣扎着扶起母亲和妹妹,试图将她们推上马背,自己却因动作牵动伤势,疼得冷汗直流。
“上马!”
我一把将柱子提上马背,放在我身前,对李文柏吼道:“你带令堂骑一匹!快!”
李文柏也知道此刻生死攸关,咬牙忍着剧痛,和母亲、妹妹挤上一匹马。
王家庄的人和李文柏那边的几户也手忙脚乱地爬上马背,或抓住马缰绳跟着跑。
两匹驮行李的马也被卸下包袱,让两个最瘦弱的老人和孩子骑上。
剩下的二十几人,只能靠两条腿跟着跑。
队伍乱哄哄地冲下矮坡,朝着南面的山林亡命狂奔。
背后,那条“火蛇”越来越近,喧嚣声也越发清晰。
夹杂着狂笑、叫骂,甚至还有兵刃碰撞的声音。
显然,对方已经发现了我们这边的动静,正在加速追来!
“跑!快跑!”
我策马在队伍侧后,不断催促,同时警惕地回头观望。
火光越来越亮,已经能看清那些追兵的大致模样。
衣衫杂乱,但大多有简陋的皮甲或棉甲。
他们手持长矛、大刀、棍棒,甚至还有几副弓箭。
他们队形散乱,但人数众多。
黑压压一片,如潮水般涌来,怕是真的不下千人。
绝对是一支有组织的闯军偏师!
“一群肥羊!别让他们跑了!”
“杀!男人全宰了!女人和细软留下!”
“哈哈哈,还有马!抢马!”
“……”
凶狠的呼喝声顺风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贪婪。
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后面射来,力道不足,歪歪斜斜地落在队伍后方。
但足以让难民们魂飞魄散,哭喊声更甚,跑得连滚带爬。
“进林子!进林子就有活路!”
王老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却因年老体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旁边一个后生想去扶,却被后面射来的一箭擦中肩膀,惨叫一声。
“柱子,抱紧马脖子,抓紧缰绳!”
我低喝一声,从马背上摘下从马匪那里得来的角弓,搭上一支箭簇都有些生锈的箭,回身,开弓,瞄准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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