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州市与陈默熟悉的那个都市相隔两百公里,风貌却截然不同。这里少了些摩登浮华,多了些粗粝的江湖气。老旧的厂房与新兴的物流园混杂,江边的码头永远吞吐着来路不明的货物,空气里常年飘着一股水汽混合着铁锈和柴油的味道。
阿鬼开车载着陈默进入鹤州地界时,已是黄昏。他们没有选择市中心的高档酒店,而是在靠近旧码头的一片鱼龙混杂的城中村找了个不起眼的家庭旅馆住下。房间狭小潮湿,墙壁上满是污渍,但窗户正对着一片错综复杂的小巷,视野开阔,易于观察,也便于撤离。
“霞姐给的线索太模糊,‘一个小诊所’,”阿鬼放下简单的行李,靠在窗边,警惕地扫视着楼下熙攘的人群,“鹤州这种地方,黑诊所,无牌医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陈默站在房间中央,缓缓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脖颈和手腕关节,十年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灵活,但那股沉淀下来的力量感却更加内敛和危险。
“先从码头区和旧厂区开始找。”陈默声音低沉,“带着生病的孩子,他们走不远,也不会去太扎眼的地方。找那些看起来破旧,但医生可能有点真本事的小诊所。重点是,打听大概一个月前,有没有一个带着十来岁男孩、气质看起来和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来看过病。”
林晚出身书香门第,即便跟着他过了几年担惊受怕的日子,身上那股清雅的气质也难以完全磨灭,在这种底层江湖地带,应该会比较显眼。
接下来的两天,陈默和阿鬼分头行动,像两个沉默的幽灵,穿梭在鹤州灰暗的角落里。他们避开主流街道,专钻那些阳光难以照及的窄巷暗街,用钱,用隐晦的威胁,用道上那套若即若离的对话方式,打听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过程缓慢而令人沮丧。大多数人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眼神闪烁,语焉不详。鹤州的水,似乎比他们预想的还要深,还要浑,有一种无形的阻力在阻碍着外来的探寻。
第三天下午,陈默在一个充斥着廉价饭菜和汗臭味的街边摊吃饭时,听到了邻桌两个光着膀子、身上刺龙画虎的汉子醉醺醺的对话。
“……妈的,‘老蛇’那家伙,最近好像发了笔小财,天天往‘春晖堂’跑……”
“春晖堂?就那个快倒闭的老诊所?他去那儿干嘛?”
“谁知道呢,听说前阵子收了两个外地来的‘肥羊’,榨了不少油水……”
陈默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春晖堂”、“外地来的”、“肥羊”,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让他心头一跳。他不动声色地吃完剩下的食物,付钱离开,然后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联系了阿鬼。
“春晖堂,查一下。”
阿鬼的效率很高,不到一个小时就回了信。
“春晖堂,在码头西区,一个老中医开的,确实快经营不下去了。但最近半个月,好像突然阔绰了点,换了新招牌,还进了些新设备。据旁边小卖部的人说,大概一个月前,是有个女人带着一个发烧的男孩去看过病,住了几天。那女人很少出门,说话口音不像本地的,付钱很爽快。”
陈默眼神一凝。“位置发我。我现在过去。”
“小心点,默哥。码头西区是‘过江龙’的地盘,那帮人心狠手辣,专门吃‘水路’饭,跟本地几个蛇头关系密切。如果那对母子真是被他们盯上的‘肥羊’,恐怕会有麻烦。”
“我知道。”
半小时后,陈默独自一人来到了码头西区。这里比城中村更加破败混乱,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鱼腥味和机油味。废弃的仓库、歪斜的民居和嘈杂的小作坊挤在一起。“春晖堂”的招牌果然很新,白底红字,在一片灰蒙蒙的建筑中显得有些扎眼。
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一个卖烟的小摊前停下,买了包最便宜的烟,借着点烟的功夫,目光锐利地扫视着诊所周围。
诊所门可罗雀,但旁边的巷口却停着两辆无牌的旧摩托车,两个穿着背心、露出花花绿绿纹身的青年靠在车座上,眼神不时瞟向诊所方向,不像是在等人,更像是在盯梢。
陈默心中了然。他点燃烟,吸了一口,劣质烟草的辛辣感冲入肺部。他拿出那个老旧的手机——阿鬼给他准备的,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给阿鬼发了一条简短的信息:
“找到地方了,有尾巴。你绕后,堵住诊所后门那条巷子。”
发完信息,他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然后径直朝着“春晖堂”走去。
守在巷口的两个青年立刻注意到了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一人站直了身体,挡在了诊所门口。
“看病?”那青年斜眼看着陈默,语气不善。
陈默没理他,伸手就要去推诊所的门。
“哎!跟你说话呢!”另一个青年也凑了上来,伸手想抓陈默的肩膀。
陈默身体微微一侧,避开那只手,同时右手如电般探出,精准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猛地向下一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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