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短暂而诡异的白光与嗡鸣,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远比预想的要深远和复杂。展示结束了,但它的“余波”却在青溪城的各个角落、在每个人的心头持续震荡。
杜恭带着人离开了,表面上恭敬有加,甚至主动提出要增派人手协助“保护”圣公及神器研制的“重地”,但顾晓婷从他临走时那闪烁的眼神和微微绷紧的肩背线条中,读出了更多的东西——那不仅仅是敬畏,更是一种被强烈刺激后更加旺盛的野心,以及一种对这股未知力量的深深忌惮与……觊觎。回到驻地,杜恭屏退了左右,独自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短暂失重、仿佛灵魂要出窍般的恐怖感觉,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那不是戏法,绝不是!方腊这伙人,掌握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投靠童贯?这个念头再次浮现,却蒙上了一层阴影。童贯能给的无非是钱财官职,可方腊这边……是近乎“神力”的东西!如果能掌握这股力量……一个更加疯狂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滋生,让他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但他按捺住了,他需要更多信息,需要确认这“神器”是否真的可控,威力到底有多大。方腊今天亮出了爪子,他杜恭,也得重新掂量自己的位置和筹码了。
地窖中,苏羽如同梦游一般,反复检查着那个熔毁的陶罐和周围的一切。装置的其他部分基本完好,只有这个添加了最后一种特殊矿物粉末(一种他根据模糊记忆,猜测可能具有某种催化或能量敏感特性的当地稀有矿石研磨而成)的核心罐体异常。罐体边缘的熔痕很奇特,不是高温火焰灼烧的焦黑,更像是一种……晶体结构瞬间改变又凝固的痕迹。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类似臭氧但又截然不同的刺鼻气味。
未知。巨大的未知带来的不是兴奋,而是更深的恐惧。他像个不小心点燃了引信却不知道炸弹在哪里的孩子。那白光是什么?能量释放?空间扰动?还是仅仅是一种罕见的光化学或物理现象?那嗡鸣呢?次声波?共振?为什么会对人产生那种类似失重和眩晕的影响?最关键的是——这现象与时空穿越有关吗?是巧合,还是他的阵列真的无意中触碰到了某个“边界”?无数的问题塞满他的大脑,却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他感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全新领域的大门口,门后可能是宝藏,也可能是万丈深渊,而他却连推开门的力气和方向都找不到。这种无力感,比他之前面对技术瓶颈时更甚。
林默涵同样心潮起伏。展示的效果远超预期,不仅暂时震慑住了杜恭,那意外的异象更是在普通军民中激起了近乎狂热的希望。街头巷尾都在兴奋地谈论着“五色神雷”和“天地共鸣”,饥饿似乎都被这“神迹”暂时驱散了几分。但林默涵却高兴不起来。苏羽那茫然甚至带着惊恐的眼神,告诉他事情并不简单。那意外的白光和嗡鸣,是福是祸?它是否意味着苏羽的研究真的摸到了门径?还是仅仅是一次危险的、不可控的意外?如果是后者,下一次“展示”或实验,会不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驾驶一辆没有仪表盘、刹车失灵,却在迷雾中狂奔的马车。马儿(苏羽的研究)似乎偶尔会朝着某个方向猛冲一下,但他完全不知道前方是康庄大道还是悬崖。他必须利用每一次“猛冲”造成的声势,来稳住车上的乘客(青溪军民),震慑路边的豺狼(杜恭和童贯),但同时,他比任何人都更害怕这马车下一刻就车毁人亡。这种走在刀尖上的感觉,让他夜不能寐。他需要和苏羽深谈一次,必须弄清楚那异象的可能含义和风险。
顾晓婷的担忧则更为实际和直接。杜恭态度的微妙转变没有逃过她的眼睛。那不再是简单的合作或对抗,而是一种掺杂了贪婪的谨慎,一种想要将“神器”力量据为己有或至少分一杯羹的潜在欲望。这种人往往更危险。她加强了地窖的暗哨,甚至考虑是否要将苏羽转移到一个更隐秘的地点。同时,她也对那异象本身感到不安。它超出了她所能理解和控制的范畴,而无法控制的因素,就是最大的风险。
柳青妍从士兵们眼中重新燃起的火光里,感受到了一丝慰藉,但更多的是沉重。希望被点燃了,但如果这希望再次破灭,带来的反噬将是毁灭性的。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进一步凝聚军心。她利用“神器初显威”的由头,整顿队伍,重申纪律,将那种对“神迹”的敬畏,部分转化为对圣公团队和她这个执行者的服从。她知道这是借势,甚至有些功利,但为了守住城墙,她别无选择。
顾小兰从伤员和民众口中听到了各种夸张的传说版本,她既为姐夫他们似乎取得了进展而悄悄松了口气,又为那传说中的“白光嗡鸣”感到隐隐的不安。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科幻电影里,一些实验事故的可怕后果。美乐似乎也格外焦躁,在她脚边不停地转圈,偶尔对着地窖的方向发出低低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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