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隐居至第十一个年头的初春,林玄于日常打坐中,神识微动,捕捉到了从极远处传来的一丝异常灵气波动。
那波动十分微弱,时断时续,若非他神识远超同阶且时刻保持着一分对外界的警惕,几乎难以察觉。波动中带着一种熟悉的、属于青岚宗功法的痕迹,但又夹杂着几分慌乱和阴冷,似乎是有人在争斗,又像是在仓惶逃窜。
方向,正是来自昔日青岚宗山门所在的大致方位。
林玄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平静无波,心中却已了然。
该来的,总会来。他从未指望能在此地永远安稳度日。
这十一年来,他看似彻底融入了凡俗生活,实则神识始终保持着对周边较大范围的隐秘监控,偶尔也能从过往行商或流浪汉的无心交谈中,捕捉到关于修仙界的只言片语。综合这些零碎信息,他大致知晓,当年那场大战后,青岚宗山门最终被攻破,留守弟子死伤殆尽,宗门积累的资源被掠夺一空,残余势力四散逃亡。黑煞宗虽成功吞并了青岚宗的地盘和部分资源,自身却也元气大伤,这些年来一直未曾停止对青岚宗余孽的清剿,同时也在不断巩固其在新地盘上的统治。
此刻感应到的这丝异常波动,或许是某个侥幸逃脱多年的青岚宗弟子正被黑煞宗之人追杀,或许是黑煞宗内部人员因其他缘由在此区域活动。
无论具体缘由为何,这都意味着一个明确的信号——这片区域的“平静”已被打破,潜在的、与过去恩怨相关的风波,已然波及至此。继续留在这小镇,哪怕被直接卷入的概率极低,但只要存在一丝因此暴露身份、引来不必要的关注甚至麻烦的风险,便足以构成离开的理由。
对于奉行“稳健第一、安全至上”原则的林玄而言,任何一点潜在的风险苗头,都值得他立刻采取行动,防患于未然。
他没有丝毫犹豫,更无半分对这十一年平静生活的留恋。长生路上,聚散离合,皆是常态。
次日,天刚蒙蒙亮,当最早前来等候看病的镇民如常来到镇口的老槐树下时,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平日林先生坐惯的那块青石上,只压着一张简单的纸条,上面是大家早已熟悉的、工整而略显疏淡的字迹:
“山深药缺,须远行寻觅,归期难定。”
没有多余的解释,一如他十一年来的风格,平淡,干脆,带着一种令人安然的疏离感。
镇民们虽觉突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与担忧,却也并未太过惊奇。毕竟林先生医术不凡,所需药材想必也非寻常之物,以往也确有进深山采药、一去数月的情况。他们只是相互宽慰,祈祷着这位心善的先生此次远行,也能如往常一般,平安归来。
而此时的林玄,早已悄然远在数十里之外。
他并未施展任何可能引人注目的遁术神通,依旧骑着那匹看起来只是格外神骏健壮的黑鬃马,不疾不徐地行走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之上。只是若有精通望气之术的高人在此,便会发现马蹄落处,轻盈无声,仿佛踏在云絮之上,速度却远比看上去要快上数倍,正是他将一丝丹元之力巧妙运用于坐骑之上的结果。
他并未直接南下,而是鬼使神差地,绕了一段路,朝着记忆中的青岚宗山门方向行去。
此去,并非为了怀旧,亦非心存感伤。更像是一种……对过去的彻底告别,以及对“宗门兴衰”这四个字最直观、最深刻的印证。他要亲眼看看,那曾经的庞然大物,如今是何等模样,以此淬炼道心,斩断与过去最后一丝可能的心绪牵连。
数日后,他抵达了那片曾经熟悉的区域。
还未真正靠近核心地带,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破败、荒凉、死寂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昔日高耸入云、刻有“青岚宗”三个大字的山门牌坊早已坍塌碎裂,巨大的断裂石柱如同巨兽的残骸,歪斜地半掩在疯长的荒草与藤蔓之中,上面布满了青苔与岁月侵蚀的痕迹。通往山上的宽阔石阶,如今已破碎不堪,被茂密的灌木和野草彻底侵占,难辨路径。
他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一个真正的过客,缓步而上。
沿途所见,触目惊心。尽是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随处可见破碎的法器残片和早已风化枯白的骨骼碎片。曾经弟子聚居的连绵屋舍、讲经论道的楼阁亭台,如今只剩下一片片模糊的地基轮廓,被肆意生长的树木和带刺的荆棘无情覆盖。那些曾经灵气盎然的灵田、精心打理的药圃,如今早已荒芜,化作了野兽出没的巢穴,唯有几株顽强的野草在风中摇曳。
越往曾经的宗门核心区域深入,景象越发凄惨惨烈。
巨大的法术轰击留下的坑洞如同大地的伤疤,被恐怖力量生生撕裂的山崖断面狰狞可怖,大片大片的土地被当年弥漫的煞气污染,至今仍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漆黑色泽,寸草不生,死气沉沉……这一切,都在无声却震耳欲聋地诉说着当年那场灭宗之战的惨烈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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