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经阁的晨光总带着一股陈旧的墨香,叶法善坐在临窗的木桌前,指尖捻着《五行大义》的泛黄纸页,目光落在“五行相生”的篇章上,久久没有移开。窗外的晨雾还未散尽,将院中的桃树晕染成一片朦胧的绿,倒恰好应了书中“木曰曲直”的形容——那桃树的枝桠舒展,正是木气舒展的生动写照。
“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他低声念着,指尖在桌上轻轻点划,像是在描摹这循环往复的生机。案头的青瓷笔洗里盛着昨夜的雨水,倒映着窗棂的影子,他忽然伸手蘸了些水,在桌面上画起相生的图谱:先画一株抽芽的草木,旁添一簇跳跃的火焰,火焰下画一方厚实的泥土,泥土里埋着块棱角分明的金属,金属旁又画一汪清泉,泉水最终蜿蜒着回到草木根部。
这幅简陋的图画,倒把五行相生的脉络勾勒得清晰。他看着“木生火”的连接处,想起昨日厨房烧火时,灶膛里的柴火噼啪燃烧,正是木气转化为火气的过程;再看“火生土”,灰烬落在地上,与泥土相融,可不就是火归土性?原来这些日日可见的寻常事,全藏着五行运转的道理。
“那人身与五行,又如何相应?”叶法善翻到书中“五藏配五行”的章节,眼睛一亮。《黄庭经》里“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肾属水”的句子,此刻与眼前的图谱重叠——肝如草木,主疏泄条达;心似火焰,主血脉温煦;脾若大地,主运化承载;肺像金石,主清肃收敛;肾如水渊,主藏精纳气。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邻村王大娘肝疾发作,面青目赤,正是木气郁结之兆;而东头张小儿心悸盗汗,唇色殷红,倒像是火气过盛。这般一想,便觉人体五脏的盛衰,竟真如五行流转般息息相关。
“既是如此,符箓治病,当也循着五行之理。”叶法善心中一动,起身从书架上翻出《符箓精要》,书页间夹着几张他先前绘制的符纸,此刻再看,便觉先前的画法未免粗疏——那时只知依样画葫芦,却不知符箓的颜色、线条、真气运转,都该与五行相应。
他取来新的符纸,又从抽屉里翻出五色矿物颜料:青如翠羽的空青,红似丹砂的辰砂,黄若蜜蜡的石黄,白如玉屑的胡粉,黑像墨炭的玄霜。这些颜料是他前几日特意托药铺掌柜寻来的,本是为了绘制更精细的符箓,此刻倒成了实践五行理论的好材料。
先画调理肝脏的符。叶法善取过青色空青,研钵里的颜料带着玉石般的凉意,他想起玄阳子说过“木气主升发”,便将笔尖饱蘸青色,运起真气时特意放缓呼吸,模仿草木抽芽时的舒展——起笔如嫩枝破土,线条柔韧而带韧劲,转折处似新叶卷曲,收笔时微微上扬,像极了桃枝迎向晨光的姿态。画到符胆处,他特意融入了“东方青龙”的意象,虽只是简单勾勒的龙角与鳞纹,却让整道符透出一股蓬勃的生机。符成之后,他将符纸放在鼻尖轻嗅,竟仿佛闻到了雨后草木的清新。
接着是调理心脏的符。叶法善换了辰砂,指尖捏着笔杆,能感觉到朱砂的温热。他回想火焰跳跃的形态,真气运转也随之变得急促而热烈。起笔如火星迸溅,线条短促而有力,带着灼人的温度;符身的纹路如火焰向上窜动,每一笔都带着向外扩张的势头,符胆处点染的三点朱砂,像极了火焰的核心。画完时,指尖竟微微发烫,符纸上仿佛真有暖意蒸腾。
叶法善将两道符小心翼翼地夹进《黄庭经》里,刚要起身活动筋骨,就见玄阳子披着晨露走进院来。师父的青布道袍沾了些雾气,手里还拿着半把从灶房取来的煮黄豆,香气甜丝丝的,倒与这晨景格外相融。
“在忙什么?”玄阳子将黄豆递给他,目光扫过桌上的五色颜料,眼中带着了然的笑意。
叶法善接过黄豆,热气烘得指尖发痒,便将方才的琢磨与绘制的符箓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又问:“师父,弟子这般将五行与符箓、人体相联,是否妥当?”
玄阳子拿起那道青色符纸,对着晨光看了看,指尖轻轻拂过符上的纹路:“妥当。你看这线条,有木气的柔韧,却无其浮燥;这道符胆,藏着青龙的意,却不露锋芒,可见你画符时心是静的。”他又拿起红色符纸,指尖悬在上方片刻,颔首道,“火气热烈却不躁动,可见你真气收放有度,没有贪多求强。”
得到师父的肯定,叶法善心里像揣了个暖炉,方才研究时的疲惫一扫而空。他咬了口红薯,甜香混着墨香漫上来:“那弟子还想试试其他三行的符箓,只是不知脾属土,当用何意象?”
“土为中央,主承载。”玄阳子指着院角那方石磨,“你看那磨盘,厚重沉稳,能碾米成粉,能承托万物,这便是土性。画土行符,线条当如磨盘纹路般圆融,真气当如大地般厚重,不求快,求稳。”
叶法善顺着师父的目光看去,那石磨经岁月打磨,边缘已变得温润,磨盘上的沟壑虽深,却条条相通,果然有“承载”之意。他又问:“那肺属金,是否当取金石之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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