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枚与玄溟钥同根而生的共燃镯缓缓嵌入钥孔,两者相触的刹那,一丝微弱的丹令火种在接口处跳动,宛如风中残烛,却又顽固地燃烧着。
他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像巨石砸在林清漪的心湖:“此法九死一生。你要以新铸的剑心为引,将那道‘守誓剑印’逆向铭刻入你的命门信息流中。天命阁的防御机制会视其为最高级别的入侵,一旦失败,你的神魂将被彻底格式化,所有记忆,包括你为何握剑,都将化为乌有。”
林清漪的脸色微微泛白,但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亮。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星髓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唇边却逸出一抹淡然的笑意,那笑容如雪山之巅的孤莲,清冷而决绝:“若忘了我为何而战,为何挥剑,那即便活着,也不过是一具被天命操控的傀儡。长青,开始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红月妖尊发出一声长啸,磅礴的妖尊灵光如赤色岩浆,悍然注入嗡鸣作响的共燃镯!
轰——!
万灵共鸣被瞬间引爆!
祭坛之上,一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冲天而起。
南荒的苍凉战吼,北原的冻土悲歌,西漠的狂沙誓言,无数妖兵的虚影跨越时空再度汇聚,他们的身形由模糊到凝实,不再是单纯的影像,而是百年前未曾消散的忠诚与执念!
这些英魂虚影环绕着祭坛,汇成一道逆时针旋转的螺旋光阵,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卷入一场跨越百年的盛大盟誓之中。
太初宫门外,楚天河的身影孤立如削。
他手中的断剑发出愈发急促的震颤,剑身倒映着那道螺旋光阵,也映出了他识海中天人交战的景象。
那道狂暴的黑影在他识海中怒声咆哮:“阻止他们!这是在亵渎天道,扰乱万古命数!你会成为整个天命阁的罪人!”
然而,那道温润的白影却轻声低语:“可是……那尊无面石像认可了我。它沉默了万年,它也……在等一个变数。”
变数!
楚天河眼中精光一闪,他不再犹豫。
他猛地抬手,并非攻向光阵,而是将手中的断剑狠狠插入身前的地面!
噗嗤一声,断剑没入地脉,他逼出一口心头精血,顺着剑柄上的纹路蜿蜒流下。
精血触及地脉的刹那,异变陡生!
那尊始终背对众生的无面石像,竟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缓缓地、一寸寸地转过身来!
它没有五官,却仿佛有了一道俯瞰苍生的视线。
一缕比混沌更古老的灰雾自它口中位置缓缓溢出,如拥有生命般,精准地缠绕上了楚天河插入地面的断剑——那是“持钥者之息”,一种源于天命根源的认可,唯有被石像选中的真正变数,才有资格承受!
祭坛中央,林清漪动了。
她踏前一步,手中星髓匙直指天穹,新生的剑心铭文尽数点亮,璀璨如星河。
“就是现在!”红月的声音响彻天际。
她引动那磅礴的万灵共鸣,将百年前她为护蛟龙之女血战八方,将顾长青在藏书阁为寻一线生机熬夜追书,将苍溟妖王为证忠诚自断龙角的悲壮……一幕幕饱含着信任、守护与承诺的画面,悉数打包成一枚滚烫的“信诺烙印”!
这枚烙印借着那微弱却不灭的丹令火种,如一道逆流而上的金色闪电,狠狠撞向林清漪命门信息流的最深处!
一道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顾长青的识海中炸响:【警告!
检测到高浓度、高维度的情感数据流!
正在强行突破命门防火墙……防火墙已失效!】
刹那间,命门深处,那尊负责记录天下命数的刻碑童猛然抬头,它空洞的眼眶中第一次流露出类似“惊骇”的情绪。
它手中的石笔剧烈震颤,在“乱命者”名录上疯狂划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记录,而是在一股无可匹敌的意志下,被强行涂抹、改写!
与此同时,太初宫最深处,守护着命炉大阵的陈玄岳猛地喷出一大口精血,整座大阵骤然失控,光芒狂闪!
“是谁?!是谁敢动命门根本!”他骇然地望向身前的天命玉简,只见“顾长青”三个字下方,那原本由他亲手写下的“天命弃子,必诛”的批注,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覆盖,浮现出一行全新的、散发着微光的金色小字:
“引路者,信诺未灭,命轨可逆。”
陈玄岳先是震惊,随即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你们以为,改动区区几个字,就能撼动这万古不变的天命吗?痴人说梦!”
他的笑声还未落下,异变再起!
命门深处,那尊刻碑童在疯狂改写完名录后,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
它缓缓抬起手,竟将那支陪伴了它无数岁月的石笔,狠狠地、毫不犹豫地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咔嚓!
石像之躯碎裂,一道凝练到极致的灰色影子从其体内破空而出,无视一切空间阻隔,径直扑向海眼的方向!
它不是被摧毁,而是挣脱了束缚,是“命门残念”的主动投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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