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红火光,只耀一瞬。
如昙花夜放,似星陨破空。那光芒灼热而霸道,竟逼得周遭荒雾如活物般惊惧退散,发出“滋啦”的灼烧声响。
那几只探入的雾傀利爪,更是瞬间焦黑萎缩,尖啸着缩回浓雾深处。
然而,就在林弈因这奇迹而心神激荡之际,一股强烈的虚脱感与刺骨寒意猛地从他体内窜起,仿佛那尺许火焰燃烧的不是残片,而是他的精气神魂!
手臂上伤口的血流骤然加速,滴滴鲜血落在黑色残片上,竟被其贪婪吸收,色泽愈发幽暗。
火光摇曳几下,终究难以为继,倏然熄灭。
黑暗与冰冷再次汹涌而至,荒雾的低语重新变得清晰,带着一种被挑衅后的愤怒,蠢蠢欲动。
但那一瞬的光辉,已足够震撼所有人。
闸门附近陷入一片死寂。唯有中央石柱上,苏岚勉力维持的薪火之光依旧微弱,映照着一张张惊疑不定、难以置信的面孔。
瘸腿汉子的砍刀还举在半空,独眼中满是骇然。苏岚忘了结印,怔怔地望着林弈手中那已然黯淡的残片,又看看他苍白如纸的脸。
秦老最先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上前,独目锐利如鹰,枯瘦的手掌一把抓住林弈的手腕,触手一片冰凉。他低头看向那枚黑色残片,又猛地抬眼盯住林弈:“你这火……从何而来?!”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前所未有的急迫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震动。
林弈张了张嘴,却发觉喉咙干涩,浑身脱力,一时竟发不出声音。方才那破碎的厮杀意念和随之而来的虚弱感,几乎抽空了他。
“是……是我的血……”
他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它……好像能点燃这些东西……”
“血火?”秦老瞳孔骤然收缩,抓着他的手更紧了几分,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不可能!早已断了传承!怎会……怎会出现在你身上?!”
就在这时,镇外荒雾再次翻涌,那唳傀的尖啸虽带上了几分惊惧,却并未远去,反而更加焦躁,似乎在呼唤更多的同伴。
更多的撞击声开始落在闸门和其他方向的壁垒上。
“秦老!”瘸腿汉子急声道,“雾傀要围上来了!先顶过今晚再说!”
秦老猛地回神,独目中光芒闪烁,深深看了林弈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混杂着震惊、审视,甚至还有一丝极深的忌惮。他松开手,沉声道:“此事容后再说!先守夜!”
他转身,开始大声指挥镇民加固防御,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但微微颤抖的指尖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危机暂未解除,但那一闪而逝的金红火焰,似乎某种程度震慑了雾傀,它们的攻势不再如之前那般疯狂不顾一切。
林弈背靠着冰冷的闸门滑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看着镇民们忙碌的身影,看着秦老佝偻却坚定的背影,心中一片混乱。
血火?传承?
他自己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那力量强大却危险,带来力量的同时,也几乎抽干他的生命。
他下意识地看向地上那本破旧的《灯灭簿》——记录镇民姓名,判定生死功过,唯独没有他名字的名册。
他这名不正言不顺的“伪火者”,如今却燃起了另一种更为禁忌的火焰。
是福?是祸?
无人能给他答案。只有墟荒的夜,依旧漫长而危险。
一夜煎熬。
当东方天际终于泛起一丝鱼肚白,那墨青色的荒雾如同退潮般,缓缓向墟荒深处缩回,连同那些影影绰绰的恐怖存在,也一同隐没。
唳傀的尖啸早已消失,只留下闸门外几处深刻的抓痕和些许焦黑的印记,证明昨夜的危险并非虚幻。
镇中央石柱的薪火石光芒彻底熄灭,需要白日吸收天光,夜晚才能再次点燃。
阳光照进残碑镇,却带不来多少暖意。镇民们脸上带着疲惫与后怕,沉默地收拾着残局,检查损失。
他们看向林弈的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敬畏、恐惧、疑惑、疏离……种种情绪交织。
林弈坐在自家矮屋的门槛上——那是秦老给他的一处废弃石屋。他手臂的伤口已被苏岚简单包扎过,但她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处理完便匆匆离开,仿佛他是什么瘟疫之源。
秦老来了。
老人屏退了左右,独目凝视着林弈,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抵灵魂深处。他手中拿着那枚黑色的残片和那本《灯灭簿》。
“镇子里的老人死得差不多了,有些事,年轻一辈早已不知。”秦老的声音低沉而沧桑,他摩挲着那枚残片。
“这不是凡铁,是‘旧朝’战甲的碎片。那朝代人族鼎盛,有先贤能燃血为火,辟易万邪,纵横墟荒……但那是以寿元、以神魂为柴薪的禁忌之力,早已随着旧朝崩塌而失传。被称为‘血烙之术’。”
他抬起独眼,死死盯着林弈:“你如何能使得?”
林弈摇头,茫然道:“我不知道,昨夜情急之下,血流上去,它就……自己亮了。我还听到一些声音,很乱,像是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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