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林位于沧溟城东门外一片奇异的地界。
此地元炁流转迥异他处,一半林木葱郁繁茂,生机勃勃,绿意几乎要滴淌出来;而另一半则是一片枯槁,树干扭曲灰败,枝叶零落,死气沉沉。
生死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并非固定不变,而是在缓慢地流转交替,方才还生机盎然的树木,可能数日之后便步入衰亡,而枯死的树桩旁,又可能有新芽破土而出。
此地弥漫着一股强烈的“枯荣意境”,对修行木属功法或需锤炼肝气的修士而言,既是宝地,也是险地。
心志不坚者,久观这生死流转,极易心神动摇,甚至道心受损。
林弈踏入林中,立刻感受到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交织袭来。一股是沛然的生机,吸入肺腑,令人精神一振,白日金煞淬体带来的些微隐痛都似乎减轻了许多;另一股则是衰亡死寂之意,缠绕周身,试图将疲惫与颓丧注入人的心神。
墨磐的指导言犹在耳:“木主生发,亦主疏泄,对应肝胆。肝藏魂,开窍于目。在枯荣林,你要做的不是抵抗,而是感悟!”
“用你的心,你的眼,去观察那生与死的流转,体会那枯与荣的循环。让那生机滋养你的肝木之气,让那死意锤炼你心神的韧性!记住,物极必反,生死相依,这才是枯荣真意!”
林弈寻了一处生与死界限分明之地盘膝坐下,目光沉静,缓缓扫视着两边的景象。他并未立刻运功,而是先依墨磐所言,用心去感受。
他看到新生的嫩芽如何顽强地顶开泥土,汲取养分,迎向阳光,那是一种勃然向上的生命力;他也看到枯黄的树叶如何无奈地告别枝头,在风中打着旋儿落下,融入泥土,化为滋养新生的养分,那是一种寂然退场的法则。
生机盎然处,并非没有隐藏的衰败;死寂枯槁处,亦孕育着新生的种子。
“生死相依,循环往复……”林弈若有所悟。他想起自身,从旧朝覆灭的死境中逃生,于残碑镇获得新生,如今又在沧溟城苦苦修行,追求更强的生机。这何尝不是一种枯荣流转?
缓缓闭上双目,不再用眼观,而是用灵识去感知。
在其灵识世界中,绿色的生机元炁与灰色的衰亡元炁如同两条嬉戏的游鱼,相互追逐,彼此交融,构成一个完美而玄妙的循环。
他尝试运转《灵息吐纳术》,小心翼翼地引动一丝精纯的木行生机之气入体。这股生气清凉而舒爽,汇入经脉,直趋肝经所在。
肝脏仿佛久旱逢甘霖,发出欢快的嗡鸣,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能量,其本身的疏泄功能都似乎变得更加顺畅有力。
然而,就在他沉浸于生机滋养之时,一股衰亡死寂之意也随之而来,如同附骨之疽,试图顺着那生机一起涌入他的体内,侵蚀他的神魂。
林弈心神微震,但并未慌乱。他谨记“生死相依”之感,并未强行驱散这股死意,而是以灵识细细体悟它,理解它那“消亡即为新生让路”的本质。
同时,血脉深处那中正平和的皇血之力微微涌动,散发出温和的光辉,护持住灵台神魂,使那死意仅能带来些许心境上的苍凉与沉淀,却无法真正动摇其根本。
肝脏在生机滋养下愈发强健,目力变得更为清明锐利,甚至能隐约看透些许元炁流动的轨迹。
而他的心神,在经历生死意境的冲刷后,也变得更加剔透坚韧,对情绪的掌控更为自如。
枯荣林的淬炼,不像金石峡那般剧痛,却更为凶险微妙,直指心神。
就在林弈潜心感悟之时,城主府内,一场对话正在进行。
书房内,沧溟城主萧朔——一位面容儒雅,目光却深邃锐利,周身气息如渊似岳的中年男子——正亲手为墨衡斟上一杯灵茶。
“墨先生,许久不见,冒昧相请,还望见谅。”萧朔语气客气,带着对博学长者的尊重。
墨衡接过茶盏,微微颔首:“城主事务繁忙,今日相召,想必不是为了品茶论道。”
萧朔坐下,笑容微敛,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先生快人快语。那萧某便直说了。近日,镇守司监测到城西地下封印之处,元炁波动有数次异常微动,虽极其短暂且微弱,但频率异于往常。先生博闻强识,尤擅阵法古术,不知对此有何见解?”
墨衡慢饮一口茶,淡淡道:“封印年代久远,即便有历代加固,随着地脉流转,出现细微波动也属正常。或许是墟荒深处的某些变化,间接影响到了此地。”
萧朔目光微凝,看着墨衡:“仅是地脉自然变化?但据报,波动出现时,似乎伴有一丝极淡的……阴秽死气。虽一闪即逝,但镇守司的‘窥天镜’应不会看错。这让我不得不联想到被封印的那些东西。”
墨衡放下茶盏,表情不变:“哦?若有死气泄露,确需警惕。城主加固封印便是。”
“已命人加固数次。”萧朔眉头微蹙,“然波动依旧偶现。我担心……并非封印自然松动,而是有人从外部或内部,以特殊法门引动了封印之力,试图窃取那下面的死寂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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