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王铁匠那冷厉的目光中凝固了。
江流那缕探出的水流僵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王铁匠目光中的重量,那是一种混合了惊疑、警惕,甚至是一丝杀意的审视。完了,这次是真的无处可藏了!
巨大的恐惧让江流的水体几乎要失控散开。但求生本能压过了一切,他瞬间切断了那缕探出的水流,主体如同受惊的蜗牛,猛地向瓦罐方向收缩!速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水体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王铁匠瞳孔微缩,却没有立刻动作。他只是死死盯着那滩迅速移动的水迹,看着它像是有生命一般,“流”回墙角,渗入那个破瓦罐之下,消失不见。
院子里恢复了死寂,只有夜风拂过棚顶茅草的轻微响动。
王铁匠没有出声,也没有去追。他缓缓走到炉膛边,蹲下身,伸出粗糙的手指,摸了摸江流刚才试图接触的那块煤块,又看了看地上那缕被切断、已然蒸发殆尽的水流留下的淡淡痕迹。他的眉头越皱越紧,眼神变幻不定。
他不是学徒那种没见识的。早年走镖,他也曾听过一些山精野怪的传说,甚至远远见过修士斗法的光影。这摊水,绝非寻常!它能动,似乎还有灵智,甚至……还想碰火?
王铁匠站起身,走到瓦罐前。他没有立刻掀开瓦罐,而是围着它慢慢踱步,目光锐利如鹰隼。他在权衡利弊。这“水妖”是吉是凶?它潜伏在自己铺子里想干什么?直接一锤子砸了这瓦罐,以绝后患?但万一惹怒了它,会不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最终,谨慎占据了上风。王铁匠深吸一口气,对着瓦罐沉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力:
“我知道你在里面,也晓得你听得懂人话。”
瓦罐下的江流,水体紧绷,一动不敢动。
“我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为何物所化。”王铁匠继续道,语气冰冷,“我这铁匠铺,小本经营,只求安稳。你若无害人之心,暂且容你栖身,也无不可。但——”
他话锋一转,杀气隐现:“你若敢有半分邪念,伤我或是铺子里任何人,我王煊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请人来收了你!这镇上的武馆,县里的衙司,可不是摆设!”
说完,王铁匠不再多言,转身回了屋,重重关上了门。但他并未睡下,而是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后,耳朵竖着,警惕着外面的动静。
这一夜,对江流而言,无比漫长。王铁匠的话如同重锤,敲打在他的意识上。他明白,这是一种警告,也是一种暂时的“约法三章”。他获得了暂时的安全,但也被放在了明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监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地“修炼”了。
接下来的几天,铁匠铺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
王铁匠似乎真的默认了江流的存在,不再刻意试探,但也绝不允许学徒靠近瓦罐。他打铁、生活如常,只是眼神偶尔会扫过墙角,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意味。
江流则彻底转入“地下”。他白天绝不敢有任何异动,连吸收露水都变得极其小心。只有在深夜,确认王铁匠睡熟后(尽管他知道这种确认可能无效),他才敢极其缓慢地溜出来,到水缸补充极少量的水分,然后立刻返回。至于靠近炉火,更是想都不敢想。
他的“修为”几乎陷入了停滞。这种束缚感让他焦躁,却又无可奈何。他就像被困在浅滩的鱼,眼睁睁看着水源和食物就在眼前,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转机出现在几天后的一个下午。
镇上张屠户家的傻儿子,追一条野狗,疯跑间撞翻了铁匠铺门口堆放的一些杂料,自己也摔了个跟头,额头磕破,鲜血直流。张屠户闻讯赶来,一边骂骂咧咧地扶起傻儿子,一边跟王铁匠道歉。
王铁匠摆摆手表示无妨,看着那孩子血流不止,便转身去屋里找金疮药。就在这时,那傻儿子大概是疼得厉害,又或是被血糊住了眼睛,晕头转向间,竟一脚踩滑,朝着院子里那口大水缸跌撞过去!
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坚硬的缸沿!
这一下要是撞实了,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王铁匠惊呼一声,却已来不及阻拦。
千钧一发之际,连江流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一种近乎本能的东西驱使着他——他隐藏在瓦罐下的部分水体,不由自主地剧烈【沸反】起来!但不是为了攻击或移动,而是将一股力量传导至地面!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水缸旁一小片地面,因水体的剧烈震荡而变得异常湿滑!
那傻儿子脚下一滑,原本撞向缸沿的身体失去了平衡,变成了一个趔趄,“噗通”一声,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儿,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恰好避开了撞破头的厄运。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人都只看到傻儿子自己脚滑摔倒了。
张屠户赶紧扶起儿子,连声道谢王铁匠“这地弄得滑,摔得好,摔得好”,然后匆匆带着儿子去看大夫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这滩水过于逆天请大家收藏:(m.x33yq.org)这滩水过于逆天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