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之地,亘古的死寂是这里唯一的主旋律,一种沉重到足以碾碎灵魂的静谧,压在每一寸空间之上。
暗红色的大地,如同一条无边无际的丑陋伤疤,蔓延至视野的尽头,仿佛曾被亿万神魔的血液反复浸染、干涸,最终凝结成这片绝望的色彩。踩上去,并非坚硬岩石的触感,而是一种诡异的、带着轻微粘稠与弹性的冰冷,仿佛大地本身便是凝固的血肉,每一步都似在践踏着远古的遗骸。巨大的、如同山峦般隆起的森白骨骸随处可见,它们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姿态矗立着:有的保持着仰天咆哮、挣扎欲起的姿态,嶙峋的骨刺直指灰蒙蒙的天穹,诉说着陨落前最后一刻的不甘与愤怒;有的则被无尽岁月和诡异的风蚀之力雕琢成了奇诡的拱门或扭曲的石林,骨架内部空洞洞的,唯有凄厉的风穿梭而过,发出如同亡魂永无止境的、断断续续的哀嚎。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古老气息,那是神性残辉的纯净碎片与魔气煞意的混乱污浊强行糅杂在一起的产物,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口混合着金铁锈蚀和腐败血腥的尘埃。
白芷,便行走在这片唯有死亡与遗忘才能定义的荒凉土地上。
她的步伐很稳,每一步都踏得清晰而坚定,仿佛在用这种规律的动作对抗着周遭无处不在的侵蚀。然而,她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缓慢。从镜界那毁天灭地的崩灭风暴中强行遁出,对她造成的损伤远比表面看起来要严重得多。体内原本如江河奔涌的神力,此刻运转起来,能清晰地感受到经脉中传来的、如同瓷器布满裂纹般的隐隐刺痛,每一次周天循环都带着艰涩。她的神魂,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太古神山反复碾压过,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虚弱与疲惫,仿佛随时可能涣散。原本皎洁如月华、能涤荡世间一切污秽的净世光华,此刻也只能勉强在她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仿佛随时会破裂的光晕,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抵御着空气中无孔不入的神魔煞意侵蚀。
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自己紧握的右手上。那里,静静地躺着那柄赤金短剑。
剑身依旧冰凉,触感熟悉,但那曾经炽烈如火、与她神魂紧密相连、几乎不分彼此的共鸣感,此刻却微弱到了极致,如同游丝,几不可察。楚狂的残魂,在镜界最后的崩毁关头,为了护她周全,已然倾尽了全力,随后又经历了穿越空间风暴的恐怖冲击,那本就脆弱的魂火,已然陷入了最深度的沉寂。任凭她如何凝聚神念,一遍又一遍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去呼唤,那柄短剑都只是死寂地躺在她的掌心,冰冷而沉默,再无半分往日的灵动与回应。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刺骨的“孤独感”,如同此地无处不在的煞意,悄然漫上心头,浸透了她每一缕神思。
这种情绪,对她而言,极其陌生。无论是作为初生时纯净无暇、唯有使命的“新生灵”,还是作为记忆与情感完整归一的“白芷”,她都未曾真正、彻底地体会过这种感觉。新生灵时期,虽懵懂,却有楚狂残魂如师如友,如灯塔般指引方向;融合苏醒后,力量完整,更有楚狂的虚影与她并肩而战,心意相通,共抗强敌。而此刻,在这片充斥着远古死亡、被神魔遗弃的古老战场上,天地茫茫,骸骨为伴,却只剩下她一人。风声是亡魂的哭泣,大地是凝固的血液,而她,是这片死寂画卷中,唯一还在移动的、孤独的存在。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腐朽与煞意的空气让她微微蹙眉。她停下脚步,在一块巨大的、形似某种龙首、额间还残留着一根断裂犄角的庞大骨骸下方,寻了一处相对能遮蔽那凄厉风声的凹陷所在,盘膝坐了下来。必须尽快恢复力量。
她尝试闭上双目,手掐印诀,全力运转体内的净魂莲本源。丹田深处,那株原本应该熠熠生辉、光华流转的净世莲台,此刻光芒也黯淡了许多。她引导着微弱的神力,试图从周围狂暴的天地能量中,汲取能够滋养己身的养分。
然而,神陨之地的能量,其混乱与狂暴程度远超想象。那丝丝缕缕、偶尔闪现的残留神性能量,虽然本质依旧带着一丝超越凡俗的纯净,却无一例外地缠绕着强烈的不甘怨念与远古战争的暴戾戾气,如同掺杂了无数碎玻璃的蜜糖;而那些更加浓郁的魔气煞意,更是充满了腐蚀神魂、引动心魔的混乱特性,稍有不慎吸入一丝,便可能引火烧身。她必须将净世之力催发到极致,形成极其细微精准的过滤网,才能从那奔腾的能量乱流中,艰难地剥离出极少一部分相对温和、可被吸收的能量粒子。这个过程,耗费的心神远超平常,而收获却微乎其微,效率低下得令人心生沮丧。
照这个速度,莫说恢复全盛状态,便是想要稳住目前的伤势,不再恶化,恐怕都需要经年累月的时间。而墨无痕那如同深渊般的身影,以及他那冰冷而充满占有欲的目光,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不知何时便会撕裂这片天地的死寂,再次降临。时间,并不站在她这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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