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易铭抱着失去意识的娜莉斯卡·莱萨冲入临时搭建的医疗帐篷时,里面正弥漫着草药、血腥和汗水混合的刺鼻气味。几名经验丰富的随军医师和草药师(大多是曾经的市民,略懂医术,在灾难中被拔擢起来)正忙碌地照料着从悲泣林地撤回来的伤员。呻吟声、压抑的哭泣声和医师们低沉的指令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日围城下标配的悲惨图景。
“快!清出一张床位!指挥官受伤了!”李易铭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也透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焦急。
正在为一个断臂士兵处理伤口的年长婆婆,玛利亚,闻声抬头。她看到李易铭怀中那身银白色板甲上沾染的血迹和泥土,以及娜莉斯卡苍白如纸的脸庞,心中一凛。娜莉斯卡在“复仇军”中的威望极高,她的受伤对士气无疑是一个打击。
“这边,大人!”玛利亚迅速指挥助手将一张相对干净的行军床收拾出来。
李易铭小心翼翼地将娜莉斯卡放在床上。在医师们七手八脚地解开她那变形的胸甲和臂甲时,他才注意到娜莉斯卡左臂不自然的扭曲,以及渗透出来的鲜血已经将内衬的衣物染成了深红色。她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即使在昏迷中,眉头也紧紧地蹙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她的左臂脱臼,失血不少,还有内腑震荡的迹象。”玛利亚经验老到,一番初步检查后,沉声说道,“需要立刻正骨,然后用我特制的固化药膏和夹板固定。失血方面,我们会用补血草药熬汤剂给她灌服。至于内腑……只能看女神的护佑和她自己的意志了。”
李易铭点了点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昏迷中的娜莉斯卡。这个平日里英姿飒爽、坚毅果敢的贵族女骑士,此刻却显得如此脆弱。他脑补起她手持火焰之盾,在鼠群中左冲右突,为士兵们打开生路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那是敬佩,是担忧,是怜惜,也是爱意。
“尽一切努力救治她。”李易铭对马蒂奥说道,语气不容置喙,“需要任何药材或人手,直接告诉我。”
“遵命,大人。”马蒂奥躬身应道。
李易铭在医疗帐篷外站了片刻,听着里面传来的娜莉斯卡因正骨的剧痛而发出的压抑闷哼声,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此刻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悲泣林地的战斗虽然打退了鼠人的进攻,但也暴露了“复仇军”的诸多问题。兵力不足、装备简陋、缺乏重型武器和有效的远程压制手段,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难题。更重要的是,巴勒昆特·马兹奎克和他麾下的史库里氏族主力,依然像一把利剑悬在米拉格连诺所有幸存者的头顶。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作为“复仇军”的实际领导者之一,他必须为所有人的生存负责。
回到简陋的指挥帐篷,尤莉卡·玛格多娃和皮耶罗已经在等他了。尤莉卡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皮甲,脸上带着一丝战斗后的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皮耶罗则显得有些垂头丧气,他带领的李易铭的弩手部队在这次战斗中损失惨重,这让他倍感自责。
“娜莉斯卡情况如何?”尤莉卡率先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李易铭能感觉到她对同伴的关心。
“左臂脱臼,失血,内腑可能受了震荡。马蒂奥医师正在救治,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短期内恐怕无法指挥战斗了。”李易铭沉声说道。
皮耶罗闻言,头垂得更低了:“都怪我……如果我能带领弩手能更有效地压制鼠人的冲锋……”
“这不是你的错,皮耶罗。”李易铭打断了他,“我们都低估了暴风鼠和鼠巨魔的冲击力,也高估了我们现有装备的防御能力。悲泣林地一战,我们虽然损失惨重,但也并非一无所获。”
他顿了顿,看向尤莉卡:“尤莉卡,你的斥候小队在关键时刻的突袭,是扭转战局的关键。说说你的发现。”
尤莉卡点了点头,从怀中取出一张粗糙的羊皮纸,上面用木炭勾勒着一些简单的符号和线条。“我的人在追击溃逃鼠人的时候,发现了一些不寻常的痕迹。这些鼠人并非像无头苍蝇一样四散奔逃,而是有组织地向着一个方向撤退——城西方向,靠近旧城区边缘的一片废弃染坊区。”
“染坊区?”李易铭皱起了眉头,“那里地形复杂,建筑密集,而且据说地下水道也四通八达。如果鼠人以那里为据点……”
“恐怕不止是据点那么简单。”尤莉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的斥候冒险抵近侦察,发现那里有大量鼠人活动的迹象,而且戒备森严,甚至看到了疑似次元石加农炮的轮廓。更重要的是,我们抓到了一个掉队的氏族鼠,经过‘特殊’的审问,它交代了一个惊人的情报——巴勒昆特·马兹奎克本人,很可能就在那个染坊区,亲自督造某种新的攻城武器。”
“巴勒昆特亲自督造?”李易铭心中一动。这既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也可能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能除掉巴勒昆特这个史库里氏族在米拉格连诺的总指挥,对鼠人的士气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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