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由黑白两色奇异巨木交错而成的大门,在阿丽莎与哈格林合力推动下,发出了如同古老巨人苏醒时的悠长呻吟,缓缓向内开启。门轴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中回荡,每一个音节都像是在敲击着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门后的世界,并非他们想象中的任何一种。
没有金碧辉煌的殿堂,没有阴森恐怖的巢穴,更没有纳迦罗斯那种用黑曜石和冷铁堆砌出的、充满权力与秩序的冰冷几何学。
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活着的奇迹。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扑面而来,浓郁得仿佛是实质的液体。那是混合了亿万年古老腐殖土的醇厚芬芳,夹杂着无数种从未闻过的奇花异草散发出的、清冽而又迷幻的甜香,更深处,还有着如同暴雨后初晴天空般的、带着一丝丝电离味道的纯粹魔法气息。这股气息是如此的强大而纯净,以至于呼吸本身都变成了一种近乎神圣的体验。
然而对于哈格林来说,这种“神圣”却是最恶毒的酷刑。她引以为傲的黑暗魔法,那些由诅咒、阴影和欺诈编织而成的力量,在这股纯粹的生命气息冲刷下,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发出了痛苦的、无声的尖啸。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像是被浸泡在滚烫的圣水之中,每一寸都传来灼烧般的剧痛。她施加在三人身上的伪装法术,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下剧烈地波动起来,表层的幻象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泛起涟漪,几乎要当场崩溃。
哈格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比李易铭伪装的“奥莱恩”还要苍白。她死死咬住嘴唇,将全部的精神力都集中起来,竭力维持着那层脆弱的伪装。她搀扶着李易铭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冰冷的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滴落在地面那柔软的苔藓上,悄无声息地被吸收。
阿丽莎的感觉同样不好受。她是一名战士,一个恐惧领主,她的力量源于杀戮、恐惧和绝对的纪律。而这里的气息,充满了宁静、生长与和谐,与她所熟悉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她感觉自己的杀气和战意被这片空间不断地中和、消解,仿佛一把出鞘的利刃被强行塞回了长满青苔的剑鞘。这种被环境压制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浑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仿佛随时准备挣脱这无形的束缚。
唯有李易铭,在伪装的虚弱之下,他的内心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他像一个冷酷的学者,贪婪地分析着这片空间的一切。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这里的魔法并非像帝国法师那样,是需要通过复杂的咒语和仪式从混沌之风中“借用”的力量,也不是像黑暗精灵那样,是通过契约和意志强行“奴役”的力量。这里的魔法,是“存在”本身。空气、光线、植物、甚至是他们脚下的土地,本身就是魔法的具现化。这里不是一个被魔法能量充斥的空间,这里……就是魔法。
这是一个由神只亲手构建的领域,一个凡人无法理解的国度。
他们踏入了门内,身后的巨门在他们进入后,又发出一声沉重的呻吟,缓缓地、不容抗拒地合拢,最后“轰”的一声彻底关闭。那声音隔绝了他们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也彻底断绝了他们所有的退路。
引路的木精灵侍女依旧面无表情,她赤着双足,踩在一条由发光的、如同银河般流淌的菌毯铺成的小径上,引领着他们继续深入。
这是一个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宏伟空间。他们仿佛行走在一株被无限放大了的、通天彻地的巨树内部。穹顶高不见顶,隐没在流光溢彩的魔法云雾之中,无数粗壮的、如同巨龙脊梁般的树枝在云雾中交错、盘旋,形成了一层又一层复杂的结构。一些枝干上悬挂着巨大的、如同水晶般的水滴,水滴内部自成天地,似乎囚禁着一整片星空。另一些枝干上则盛开着巨大的、缓缓开合的发光花朵,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肉眼可见的、五彩斑斓的魔法孢子,如同无声的烟火,在空中飘散、飞舞。
他们的周围,没有墙壁,只有一片看似无边无际的、由各种奇特植物构成的“森林”。有些植物的叶片是半透明的,可以看到内部流淌着光芒的叶脉;有些植物则长着眼睛般的果实,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缓缓转动,充满了审视的意味。无数细小的、如同萤火虫般的光点在林间飞舞,那是纯粹的生命精魂,它们好奇地围绕着三人,发出如同风铃般清脆悦耳的鸣叫,但又保持着警惕的距离。
李易铭注意到,这里的一切都遵循着一种奇异而和谐的规律。光与影,生与死,在这里并非对立,而是共存。在最明亮的花朵之下,必然生长着最深沉的阴影;在最繁茂的藤蔓旁,也必然缠绕着枯萎的、象征着凋零的枝干。这是一个完美的、自成一体的生态循环,一个微缩的、神性的世界。
他们穿过了一座由活体藤蔓自动编织而成的悬空桥梁,桥下是深不见底的峡谷,谷底流淌着一条由液态月光汇聚而成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河流。河中有巨大的、如同岛屿般的睡莲在缓缓漂浮,莲心上似乎有模糊的人影在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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