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一拧,咔哒,液压管爆了,腥臭的业炁喷出来,溅在他胳膊上,黏糊糊的恶心人。
世界好像停了一秒,所有被拔舌的囚徒同时转头,空着的嘴发出没声的尖叫,眼神里全是痛苦和绝望。
沈观趁机滚进阴影里,动作快得像猫,撞进一道半开的铁门。
门后是废弃的竖井,铁梯锈得厉害,满是暗红色的锈,好像随时会塌,倒还能看见 “废语回收站” 五个残了的红字,字糊得快要看不清,像是被日子磨的。
井底堆着生锈的扩音器、碎了的广播喇叭,像被埋起来的喊声,没声儿地说以前多吵。
他贴着井壁喘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孽镜碎片在胸口越来越烫,好像要烧穿他的皮。
镜面上自己亮了起来,一行古篆冒了出来,字体苍劲有力:
拔舌地狱第一层:缄默之塔,以税夺言,以言铸币。
破局者,先破心舌之锁。
沈观握紧镜片,指尖使劲得发白,低声说:
“我叫沈观,以刑景的名义,审判这里的假话。”
这话像钥匙,一下子撬开了无形的锁。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废井里荡,沙哑却坚定,带着股能穿透啥的劲儿。
同时,镜片折射出一道青色的光,把井底一块黑镜打碎了,发出清脆的响。
碎镜后面,露出半截发黄的报纸,纸脆得好像一碰就碎:
《青衡矿窟三百冤魂调查报告》—— 记者:沈青衡。
照片里的青年,跟他有七分像,眉宇间的英气一个样,眉心一点青色星芒,亮得有点神秘。
沈观指尖微微发抖,说不清的情绪涌上来,有吃惊,有疑惑,还有点莫名的亲近。
他明白过来,掉下来不是碰巧,是有人,说不定是另一个自己,在黑地里递来一面镜子,让他看见真相,也看见自己还不知道的以前。
头顶警报又响了,尖得慌,机械犬跑起来震得铁梯 “噔噔噔” 响,越来越近。
沈观把报纸揣进怀里,小心地顺着井底窄窄的管道往前爬,管道壁上的铁锈刮着他的衣服,沙沙响。
前面有缕幽绿的应急灯,光弱得怪兮兮的,灯下坐着个驼背的人影,脖子上嵌着生锈的电子喉,线路露在外面,滋滋地冒火花,一股子焦糊味。
那人抬头,露出烂乎乎却挺兴奋的笑,脸上的皮肤像泡过水,松垮垮的还发白。
“欢迎到缄默之塔,同行。”
电子喉发出变了调又滑稽的机械声,断断续续的,
“叫我记者就行,最后一个还能说话的鬼。”
沈观蹲下,跟他对视,眼神里满是警惕和想弄明白。
孽镜碎片在俩人中间投下道晃悠的光,像要着的引线,空气里都是紧张的味儿。
“告诉我”
沈观听见自己问,声音因为激动有点抖,“青衡是谁?”
记者咧开嘴,露出被割掉半截的舌头,血珠滚下来,却在半空中凝成枚小小的、还跳着的猩红硬币,像颗迷你的心脏。
故事,就从这儿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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