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冯元飏父子的小船,如同投入激流中的一片落叶,很快便消失在窑洼河湾的拐角处,只留下浑浊河水上荡漾的涟漪。
朱慈烺站在船舱门口,河风带着水汽和初春的寒意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脸上残留的凝重。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仿佛也带走了刚才那场惊心动魄会面的沉重,只剩下一种近乎冰冷的、全神贯注的清醒。
他转身回到舱内,厚重的舱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风声。油灯的火苗在轻微的摇晃中跳跃,将舱内众人的身影投在舱壁上,拉得忽长忽短。
朱慈炯和朱慈炤依偎在一起,小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和疲惫后的懵懂。王之心佝偻着身子,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整理着散落的茶具。赵啸天则侍立一旁,眼神锐利,如同随时准备扑击的猎豹。
朱慈烺没有立刻坐下。他走到桌案旁,目光落在赵啸天之前铺开的那张简陋却标注清晰的运河舆图上。他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决断,精准地按在了舆图上那个被河流环绕的节点——济宁州。
济宁!这座即将成为他命运转折点的运河重镇!
明清史博士的记忆库再次高速运转,冰冷的历史记载与现实的情报交织,在他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复杂的图景:
工部右侍郎黄希宪,此人,朱慈烺记得清楚,历史上,他作为驻济宁总理漕务的最高官员,在得知北京陷落的消息后,第一时间不是组织抵抗,而是毫不犹豫地弃城而逃,带着部分粮草和亲信,仓皇南奔南京。
典型的贪生怕死、毫无担当之辈!这种人,手握济宁的粮草资源(历史记载约十二万石)和部分兵力(卫所残军、护漕兵及乡勇约四五千人),却只想保命。
绝不能让他把资源带走,更不能让他扰乱济宁局势。
署理济宁道佥事王世英这家伙,内鬼,叛徒!
史书记载,此人见风使舵,在黄希宪逃跑后,立刻主导投降,不仅“大张伪示,劝民从贼”,更是在闯军到来时直接献城投降。
此人就是济宁城内最大的毒瘤,必须清除,而且要快,否则后患无穷!
此外,济宁知州、济宁卫指挥使、漕运总兵、济宁水次仓主事……这些关键位置上的官员,史料记载缺失,面目模糊。
他们是忠是奸?是战是降?是可用之才还是墙头草?一概未知!
这如同笼罩在济宁城上空的迷雾,充满了不确定性,是最大的隐患!
按照历史记载,那济宁城墙“城周九里三十步,炮台二十八座,城垛一千三百余,红夷炮四十,灭虏炮百门,城外碉楼堡寨二十余处……”
这固若金汤的防御体系,是宝贵的遗产,若能掌控在手,便是立足山东、图谋复国的最佳堡垒。但若落入敌手或投降派掌控,便是插向他心脏的利刃。
诱惑与陷阱并存!
机遇与风险交织!
朱慈烺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济宁”二字上敲击着,发出轻微的“笃笃”声。他原本的计划,是低调潜入济宁,依托兴漕帮的据点藏身,静待黄得功、史可法的大军抵达,再以雷霆之势接管清算。
然而,冯元飏的投效带来了意外之喜——五千天津精锐。
这让他手中瞬间有了一张可打的硬牌!
问题接踵而至。
朱慈烺边敲击舆图,边指着济宁一带,边自说自话。
黄希宪此人胆小如鼠,但位高权重,掌握着济宁的命脉。是强行控制?还是设计诱捕?或者……利用他的逃跑心理,让他“主动”留下部分资源?
王世英则是内鬼,必须除掉,但他是署理道台,在城内必有党羽。是雷霆手段直接拿下?还是引蛇出洞,顺藤摸瓜,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忽然朱慈烺看向众人,带着征询的意味说道,此外,何时、以何种身份亮相? 这是最核心、最棘手的问题。
立刻打出太子旗号?可迅速凝聚人心,名正言顺接管济宁,震慑宵小,杜绝南方拥立藩王的可能。但也会立刻成为天下瞩目焦点,李自成、张献忠等必视其为心腹大患,可能全力扑杀,风险巨大。
继续隐匿身份?可迷惑敌人,争取发展时间,避免过早成为众矢之的。但无法名正言顺掌控济宁资源,无法有效整合各方力量,且南方拥立藩王的风险剧增,可能导致大明残余势力内部分裂。
或者,以黄得功、史可法为旗帜?散布济宁明军内斗的假消息?迷惑李自成,让其以为南方不足为虑?
众人听着朱慈烺所说,也在沉思如何应对。
朱慈烺的眉头越皱越紧。船舱内一片寂静,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他手指敲击舆图的“笃笃”声。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棋盘前,济宁是棋眼,黄希宪、王世英是待吃的棋子,李自成、张献忠是虎视眈眈的对手,而他手中的五千兵和即将到来的黄、史大军,则是他落子的资本。
每一步棋,都关乎生死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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