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设宴款待北境将领及朝中重臣的日子到了。夜幕降临,东宫主殿灯火通明,琉璃盏,白玉盘,珍馐罗列,丝竹悦耳。与菊花宴的雅致不同,此番宴会更多了几分军旅的豪迈与朝堂的肃穆。
江弄影身着太子良娣规制的礼服,颜色是稳重的深青色,以金线绣着繁复的翟纹,发髻高绾,簪着象征身份的九树花钗,妆容得体,姿态端庄。她跟在傅沉舟身侧半步之后,步入大殿时,能清晰地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自己身上——探究、审视、好奇,乃至隐藏的敌意。
傅沉舟玄色蟠龙常服,金冠束发,虽脸色仍带些病后的苍白,但眉宇间的威仪与冷峻更胜往昔。他步履沉稳,目光扫过全场,所及之处,众人皆躬身行礼。他微微颔首,携江弄影于主位落座。
“诸位不必多礼,今日设宴,一为犒劳北境浴血奋战的将士,二来也与诸公商议边务,共策国是。”傅沉舟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开门见山,定下了宴会的基调。
江弄影垂眸静坐,努力让自己忽略那些如有实质的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在傅沉舟与臣子的对话上。她事先做足了功课,对在场的主要人物及其背景、立场都有了基本了解。
酒过三巡,气氛渐热。北境归来的将领们性情豪爽,说起边关战事、狄族凶悍,皆是慷慨激昂。几位主战派的朝臣也纷纷附和,主张增兵北境,以雷霆之势震慑狄族。
然而,以户部尚书钱敏之为首的几位文臣,则面露难色,大谈国库空虚,粮草转运艰难,潜台词便是反对大规模用兵,倾向于和谈或固守。
双方争执渐起,言辞虽未至激烈,但殿内气氛已悄然变得紧张。
江弄影默默听着,心中快速分析。她注意到,沈芷幽的父亲沈太傅始终沉默不语,只是偶尔在双方争执不下时,才会捻须说上一两句切中要害的话,试图调和,但效果甚微。而容璟,作为“客卿”身份列席,坐在稍远的位置,自斟自饮,面带微笑,仿佛只是个看客,但江弄影能感觉到,他看似随意的目光,不时掠过争执的双方,以及……主位上的傅沉舟和自己。
就在这时,一位满脸虬髯、名叫胡彪的北境副将,许是酒意上涌,声音洪亮地抱怨道:“殿下!不是末将抱怨,咱们在北境拼死拼活,朝廷拨付的军械却时有粗劣,尤其是箭矢,箭头易钝,弓力不足,这如何与狄人的强弓硬弩抗衡?!”
此言一出,负责军械制造的工部侍郎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傅沉舟眼神一冷,尚未开口,那位钱尚书却抢先道:“胡将军此言差矣!工部打造军械,皆有定例,银钱拨付亦是按制。如今国库艰难,能保障北境大军用度已是不易,岂能一味苛求精良?况且,兵者,诡道也,岂能全赖器械之利?”
这话带着文臣特有的迂腐和推诿,胡彪等将领闻言,皆是怒目而视。
眼看冲突升级,江弄影心念电转。她知道傅沉舟意在整顿军备,但直接表态支持将领,势必与户部乃至其背后的保守势力正面冲突。她需要一个契机,一个既能表明立场,又不至于太过突兀的方式。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正为江弄影这桌添酒,许是被殿内紧张的气氛影响,手微微一抖,些许酒液洒在了江弄影的袖口上。
“奴婢该死!”宫女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地。
这本来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意外,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被吸引过来。
江弄影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她抬手,阻止了欲上前呵斥的圆圆,反而对那吓得发抖的宫女温和道:“无妨,起来吧。不过是些许酒水。”
她语气平和,举止从容,与殿内方才的剑拔弩张形成鲜明对比。众人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在了她身上。
江弄影拿起手边的银质餐刀——这是她自秋狝遇刺后养成的习惯,重要场合必用银器。她用餐刀轻轻拨弄了一下洒了酒液的袖口布料,仿佛只是在整理仪容,然后,她抬起眼眸,目光扫过刚才争执的双方,最后落在傅沉舟身上,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开口,仿佛只是在闲聊一件趣事:
“殿下,臣妾方才想起曾在一本杂记中看到,前朝有位名将,治军极严。他检验军械,从不听工匠或属下的汇报,而是随机抽取兵士所用的箭矢,令其当众射向特制的牛皮甲。若能穿透,则赏;若不能,则罚工匠乃至监管官吏。久而久之,其军中器械,皆为精良。”
她顿了顿,目光似无意地掠过工部侍郎和钱尚书,继续道:“那杂记中还提及,此将曾言,‘银钱耗用,固有定额,然将士性命,岂有价乎?劣械充数,非是省钱,实乃资敌!’”
“资敌”二字,她咬得并不重,却像一块冰投入油锅,瞬间在众人心中炸开!
胡彪等将领眼睛一亮,纷纷看向傅沉舟。钱尚书等人则是脸色一变,想反驳,却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江弄影引述的是“前朝杂记”,并非直接指责,但他们岂能听不出其中的影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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