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第三次划破宋家屯的晨雾时,林薇的眼睫上还沾着土炕的潮气。硬邦邦的炕面硌得她腰侧发酸,单薄的粗布褥子根本挡不住夜里的寒气,她缩着肩膀,听着对面楚瑶翻来覆去的窸窣声——两个曾经踩着高跟鞋在名利场较劲的人,如今在1985年的农村土炕上,连失眠都要保持着无声的对峙,谁也不肯先露出半分软弱。
“还赖着?要我拿枣木拐杖掀你们的被角?”
赵金凤的吼声准时撞在门帘上,带着清晨的寒气灌进来。林薇和楚瑶几乎同时睁开眼,对视的瞬间,眼里都藏着不情愿,却还是麻利地爬下炕——昨天两人因为洗慢了衣服被赵金凤罚没晚饭,空着肚子挨到半夜的滋味,她们再也不想尝了。
厨房里弥漫着隔夜煤烟和麦秸秆的混合味,黑黢黢的土灶像头沉默的巨兽,等着被投喂柴火。林薇站在灶台前,手里攥着火柴盒,指腹还能想起昨天被火苗燎到的灼痛感。她深吸一口气,抽出一根火柴,指尖控制着力度划过磷面——“噌”的一声,火苗窜起,她赶紧把火柴塞进灶膛里的麦秸秆堆里,手忙脚乱地添了几根细柴火。
可火苗刚冒头,就被一股浓烟压了下去,呛得林薇弯腰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慌着去扒柴火,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柴捆,几根粗木柴滚落在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废物点心!”
赵金凤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老太太揣着手站在门槛上,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林薇,“这么点柴火都能浪费?我看你就是城里来的娇小姐,吃干饭不干活的命!”
林薇攥着沾满炭灰的手,指甲掐进掌心,把到嘴边的反驳咽了回去。她低着头,声音放得极软:“妈,我再试试,这次肯定行。”
“试个屁!”赵金凤一把推开她,蹲下身抓起麦秸秆,三两下摆成通风的形状,划燃火柴丢进去,又添了几根细柴,动作利落得像在摆弄自家菜园,“看好了!火要空心,柴要架空!不是让你把灶膛塞满!”
林薇站在旁边,忍着烟熏,死死盯着赵金凤的动作——从麦秸秆的摆放角度,到添柴的时机,连吹火的力度都记在心里。她林薇活了二十多年,从来只有她掌控别人的份,哪容得下一个土灶、一个农村老太太让她反复栽跟头?
早饭后,楚瑶被赵金凤塞了个木盆,里面堆着全家人的脏衣服,还有一块皴裂的皂角。她站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看着盆里沾着泥土和汗渍的粗布衣裳,漂亮的眉头皱成了疙瘩——在21世纪,她的真丝裙子都是送进私人干洗店,连手都不用碰,现在却要把这些带着馊味的衣服泡进冷水里。
“那个……你要是不会,我教你。”
大嫂李红梅端着木盆晾衣服,看到楚瑶手足无措的样子,小声开口。楚瑶愣了一下——她差点忘了,这个孕妇也叫李红梅。看着大嫂眼底的善意,楚瑶心里有点别扭,却还是点了点头。
李红梅蹲下身,从井里打了半盆水,把衣服泡进去:“先泡透,皂角要在石头上砸软,搓的时候顺着布纹,领口、袖口这些脏的地方要多搓几下……”她说着,拿起一件宋建国的粗布褂子,示范着搓起来,手背因为用力而绷起青筋。
楚瑶学着样子,把冰冷的井水泼在衣服上,指尖刚碰到水就猛地缩回来——深秋的井水凉得像冰,冻得她指关节发麻。她拿起皂角,在石头上砸了几下,皂角裂开,流出黏糊糊的汁液,却几乎不起泡沫。她攥着衣服搓了几下,手心立刻被粗糙的布料磨得发红,疼得她龇牙咧嘴。
“磨磨蹭蹭干什么!洗个衣服要等到天黑?”
赵金凤拄着拐杖走过来,看到楚瑶手里几乎没变化的衣服,顿时来了火气,“我看你就是故意躲懒!娶你回来是当媳妇的,不是当祖宗的!”
楚瑶的眼圈瞬间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咬着下唇没让它掉下来。她想起以前每次发脾气,都有一群人哄着她,现在却因为洗不好衣服被人指着鼻子骂,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可她知道,在这里,眼泪毫无用处。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薇渐渐摸透了土灶的脾气,不仅能把粥煮得不糊,还能炒出一盘勉强能吃的白菜;楚瑶也学会了洗衣服,虽然洗得慢,却再也不会被赵金凤抓着把柄骂。只是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从以前的奢侈品比拼,变成了“谁更能讨婆婆欢心”。
这天下午,赵金凤扔给她们每人一个竹篮:“去村西头的菜地摘白菜,顺便打一篮猪草回来。”
楚瑶看着篮子里的猪草,心里又气又急——她根本分不清哪些是猪能吃的草,哪些是有毒的。好在李红梅要去菜地摘菜,想跟着一起去,却被赵金凤骂了回去:“怀着我老宋家的金孙,凑什么热闹!摔了怎么办?让卫民跟她们去!”
老四宋卫民是个闷葫芦,跟着两人走到菜地,蹲下身指了指:“这个是猪菜,那个是苦菜,猪吃了会拉肚子……”他说着,摘了一把猪菜放进楚瑶的篮子里,眼神有点躲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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