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寿缓缓点头,脸色惆怅,抬手送客:“几位保重,下次重逢不知何时。”
“阿姊再见!”吕嬛欢快地挥手告别,而后跑在了前面,回头喊道:“两位父亲,快跟上,今日还要长途行军,拖不得。”
刘备和吕布对视而笑,想到接下去便是鱼入大海、鹏程九天,顿觉心情舒畅、逸兴盎然。
赶忙拜别皇后,正要离开之际,吕布被叫住了。
“吕卿稍待!”
吕布脚抬到一半还未落下,笑容逐渐消失,不敢回头...
“臣先告退,”刘备赶紧撒丫子跑路,虽不知此二人搞什么鬼,但猜也猜得到,绝不是什么好事。
昨夜他去将军府赴宴,几杯烧酒入肚,稀里糊涂地就将自己的大名写在一卷诏书上。
那是一份藏在衣带内的诏书,而且是一份要命的诏书——诛杀曹操。
其实这不算啥,暗地结盟乃常有之事,但哪有‘造反’还自己弄一份名单的,生怕不被一锅端是吧。
只是...董承很会烘托气氛,那时候要是不签,怕是要崩人设。
而今,皇后代表外戚,这次拉住吕布恐怕也是相同目的,不留下点墨宝恐难放行,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刘备与吕嬛谈笑着离开了中宫大门。
吕布看着闺女和刘备走远,内心无比酸涩,这漏风的棉袄...
中宫门外,守卫多是曹操耳目,很好辨认,观其目光,时时偷睨者便是。
伏寿此刻没了往常的谨小慎微,引着吕布迈进御花园,这里也是甲士遍布,依然会被监视,但总算离得远一些,至少说话不会被听到。
中宫之主擅自接触外臣,想必曹操知道了会怒不可遏,但她现在已然不在乎了。
或许玲绮说得对,不管自己做得再好,将心底的执念藏得再深,亦是死路一条,时间一到,她这无依无靠的皇后,自然会被废掉。
控制后宫,最好的方式莫过于让自家子侄上位,而曹操,就有众多女儿,他并非在等中宫犯错,而是在等曹氏女童长大成人,她们及笄之时,便是自己命丧之刻...
二月带寒,偶有残雪,柳枝泛黄抽芽,黄梅花期将尽,只有木兰零星绽放,总算在这片萧瑟当中,露出几分早春之意。
说是御花园,却比寻常世家的园林大不了多少,不过走了百步,便已来到中心荷塘。
伏寿驻足不前,看着一池枯荷,若有感悟道:“吕卿,本宫该如何做,才能让你真心对待本宫?”
“臣心向汉,可昭日月,”吕布不知道皇后葫芦里卖什么药,只能公式化回答,见招拆招。
伏寿叹息道:“似你这种话,董卓说过,曹操说过,结果如何,你我有目共睹,如何能让本宫信服?”
面对中宫质疑,吕布也没了主意,这卖身契签都签了,还要咋样?难不成要拜个义亲?
不至于,他暗自摇头,世人谁不知道,跟他吕布结义,是何等凶险的操作,应该没人想不开吧...
“本宫想过了,若要拴住你这头猛虎,需用非常之道,”伏寿转过身来,语气肃然:“今晨,我与玲绮义结金兰,吕卿!接下来如何称呼你,可愿教我?”
什么!
吕布犹如遭受雷击。
难怪玲绮早上拜别时,唤她阿姊...
但这不是重点,她们义结金兰,关我吕布什么事?
他努力挣扎,想要将损失降到最低,因而故作镇定道:“小女与皇后一见如故,乃她之福分,亦是吕家荣耀,臣感激涕零...”
“吕卿同意就好,”伏寿似笑非笑道:“我与玲绮姐妹相称,就是不知,本宫该如何称呼你?”
吕布冷汗直流,皇后的目光如同利箭,将他逼退两步。
“不必麻烦,可循旧称,臣不在意...”
“你不在意,可本宫在意得很!”伏寿步步紧逼,见他不肯就范,干脆图穷匕见:“是妻是女,请吕卿做个决断!”
吕布:“......”
......
皇宫外,吕嬛将车夫赶下车,让其自行骑马回营。
今天,她要考驾照了...不是,她要无证驾驶了。
这东汉的敞篷马车,可比后世的法拉利拉风多了。
挥动手上马鞭,正要甩在马屁股上,却被刘备伸手拦住,“玲绮,你可有驾过马车?”
义父面前,岂能说谎,吕嬛摇头道:“未曾,但凡事皆有第一次,义父!二位叔叔!请坐好,且看某之车技如何...”
“万万不可!”
“玲绮住手!”
关羽张飞岂敢逗留,赶紧跑出车外。
刘备亦是夺下马鞭,哑然失笑,指着吕嬛本想出言责备,话到嘴边不由软了下来。
“玲绮可知,拉车之马不似战马驯良,容易受惊应激,车夫一般是挥鞭击打地面,或是车辕,以响声驱动马匹,像你这般鞭其尾臀,极易惊马狂奔。”
“侄女来看!”张飞拍打几下车上的铃铛,声如洪钟:“马车行驶叮当响,就是为了提醒路人闪避,须知!驾车有风险,挥鞭要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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