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队的勘查车和救护车像被雨线串起来的铁盒子,在烂尾楼外的泥地里轧出深深的辙痕。陆时站在警戒线外,看着穿白大褂的法医蹲在尸体旁拍照,闪光灯在雨幕里明明灭灭,像某种冰冷的眨眼。
“陆时!”
一声怒喝穿透雨帘,震得他耳膜发疼。队长王彪顶着个锃亮的光头,雨水顺着他脸颊的横肉往下淌,手里的文件夹被捏得变了形。“谁让你闯进去的?啊?现场被你踩成什么样了?法医组刚才跟我抱怨,说死者小腿上全是你的鞋印!”
陆时梗着脖子没说话。他确实理亏,追那个诈骗犯追得脑子发热,看到沈砚蹲在尸体旁时,更是把“保护现场”的条例忘到了后脑勺。但他没法解释,刚才那一瞬间,沈砚镜片后那双冷静的眼睛,还有那枚刻着“辰”字的硬币,像两根针扎在他神经上,让他根本顾不上规矩。
“说话啊!”王彪把文件夹往他怀里一摔,“刚转正就敢在命案现场撒野?写!给我写五千字检讨,明早放我办公桌上!还有,这案子你别掺和了,回队里盯着那几个盗窃案的卷宗去!”
陆时捏着文件夹的手指关节泛白。他知道王彪是为他好,菜鸟刑警在命案现场瞎折腾,传出去确实不像话。可他没法就这么算了——沈砚的出现,那枚硬币,还有死者手腕上那道诡异的勒痕,像一团湿抹布堵在他胸口,不弄明白,他今晚别想合眼。
勘查现场的人来来往往,穿着雨衣的警员在周围拉起第二道警戒线,几个穿便服的在向附近居民打听情况。陆时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那个蹲在尸体旁的老法医身上——是市局的老周,头发都白了,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那枚硬币,放进证物袋。
硬币被装进证物袋的瞬间,陆时的心脏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他趁王彪转身打电话的功夫,溜到临时搭建的现场指挥棚外。棚子里亮着一盏应急灯,几个技术科的人正围着一张折叠桌整理刚记下来的信息。陆时假装路过,用眼角的余光快速扫过桌上的纸页。
受害者信息:张岚,34岁,独居,在附近的社区医院当护士……尸检初步判断:窒息死亡,倾向于自缢……
他的视线猛地顿住,在“现场目击/接触人员”那一栏,看到了那个名字——
沈砚。
后面还跟着一行小字:前法医,非警方人员,于21:47自行出现在现场。
沈砚……沈砚……
这个名字在脑子里转了两圈,突然和某个模糊的记忆对上了。陆时猛地想起五年前刚进警校时,听师兄们闲聊提起过的一桩旧案——一个叫沈玥的女人在家中自缢,她弟弟是当时法医中心最年轻的主检法医,硬是顶着压力说姐姐是他杀,还在尸检报告里改了几个关键数据,最后被停职,差点吊销执照。
当时师兄们说起来,都觉得那法医是魔怔了,姐弟情深可以理解,但不能拿证据开玩笑。陆时当时没太在意,只记住了那个有点特别的姓氏。
没想到,竟然是他。
那个在烂尾楼里,眼神冷静得近乎冷漠,却能一眼指出勒痕疑点的男人。
陆时靠在棚子的柱子上,雨水顺着帽檐滴进领子里,冰凉刺骨。他想起沈砚说的“顿挫点”和“甲状软骨皮下出血不明显”,又想起老周刚才记录的“倾向于自缢”。这两种判断,像天平的两端,猛地在他心里晃了起来。
如果沈砚当年的判断是错的,那他现在为什么要在现场说那些话?如果他当年是对的……那五年前的案子,到底藏着什么?
“发什么呆呢?”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副队长张野。他手里拿着个保温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王队的话没听见?赶紧回队里去。”
陆时转过身,张野的啤酒肚在雨衣里显得格外明显,发际线退到了头顶中央,看着像个没脾气的中年大叔。但陆时知道,这老刑警眼睛毒得很,队里多少猫腻都瞒不过他。
“野哥,”陆时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那个沈砚……你认识?”
张野呷了口茶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他:“怎么?你认识?”
“不认识,就刚才在现场碰到了。”陆时含糊道,“听说是前法医?”
“嗯,五年前辞的职。”张野的语气听不出情绪,把保温杯的盖子拧紧,“有点本事,但脑子不太清楚。”他拍了拍陆时的肩膀,力道不轻,“年轻人,少管闲事。赶紧回队里写检讨,别让王队再上火。”
说完,张野转身走进指挥棚,留下陆时一个人站在雨里。他总觉得张野最后那句话意有所指,“脑子不太清楚”?是说沈砚,还是在暗示他?
***沈砚把车停在老旧居民楼的地下车库时,雨势终于小了些。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车里坐了十分钟。后视镜里映出他苍白的脸,眼下的青黑比昨天更重了些,右手食指上那道旧疤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白。
他从副驾驶座拿起那个证物袋——刚才趁乱,他用镊子从硬币旁边的积水里取了一点样本,又偷偷刮了点硬币边缘的锈迹。现场人多眼杂,老周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双生痕:暴雨中的硬币与红绳谜局请大家收藏:(m.x33yq.org)双生痕:暴雨中的硬币与红绳谜局33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