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的电话听筒还贴在耳边,沈砚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撞着胸腔。朱砂?他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这种硫化汞矿物颜料,在现代纺织印染里几乎绝迹,除非是特殊用途的传统工艺——比如某些地方的民俗饰品,或者……特制的衣物。
“成分比例能确定吗?”他对着话筒问,声音比刚才稳了些。
化验科的同事顿了顿:“朱砂含量很低,像是混合在基础颜料里的,不是刻意涂层。我查了下,这种配比在十年前的一些手工印染作坊里出现过,主要用于……”对方迟疑了一下,“用于儿童衣物,说是有辟邪的说法。”
儿童衣物。沈砚的目光扫过操作台,那块橙红色碎片还躺在证物袋里,像一片凝固的晚霞。他想起陆时带来的照片,晨星孤儿院铁门上斑驳的红漆,想起沈晴照片角落里那截模糊的红绳——红色,正在这个案子里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谢谢,把详细报告发我邮箱。”挂了电话,他立刻打开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眼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搜索框里跳出“朱砂 儿童衣物 十年前”的关键词。
网页加载的间隙,他走到铁皮柜前,再次打开那个装着沈晴遗物的抽屉。除了那本牛皮日记,还有几个旧笔记本,里面大多是她的工作记录,偶尔夹杂着几句对沈玥的叮嘱。他之前翻了无数次,却从没找到和孤儿院直接相关的文字。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沈砚拿起最厚的一本笔记本,封面是磨损的蓝色塑料皮。指尖划过纸页边缘,突然触到一处不平整的褶皱。他停下动作,对着光翻看——在笔记本的最后几页,有一页纸被撕得极干净,只留下靠近装订线的一小条残边,隐约能看到几个被撕断的字迹。
他立刻找来镊子和放大镜,小心翼翼地夹住残边。纸张已经脆化,稍微用力就可能碎裂。放大镜下,那些残存的笔画逐渐清晰:左边是半个“辰”字,右边似乎是“红”的右半部分,最下面还有一个模糊的“井”字轮廓。
辰、红、井。
这三个词像三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沈砚心里激起层层涟漪。“辰”会不会是“晨星”的缩写?“红”自然让人想到红绳和红布碎片,而“井”,正是沈玥最后留下的那个词。姐姐当年一定查到了关键信息,才会被人盯上,连记录都被撕得一干二净。
电脑发出邮件提示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化验科的报告来了,附件里是红布碎片的成分光谱图,朱砂的峰值清晰可见。报告末尾还附了一句:“对比数据库发现,2014年前后,本市周边有三家作坊承接过含朱砂的儿童衣物订单,其中一家在2015年因环保问题被查封。”
2014年,正是沈晴去晨星孤儿院的前一年。沈砚立刻搜索那家被查封的作坊,网页上只有寥寥几条本地新闻,提到作坊老板姓王,擅长传统印染,主要客户是一些寺庙和……福利院。
福利院。这个词让他心头一跳。他拨通了陆时的电话,那边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开车。
“红布碎片里的朱砂,查到来源了。”沈砚语速很快,“十年前本地有家印染作坊,用朱砂混颜料做儿童衣物,客户包括福利院。我怀疑和晨星孤儿院有关。”
陆时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引擎的轰鸣:“我刚到刘建国家楼下,正准备上去。你说的作坊地址有吗?我让队里的人去查。”
沈砚报出地址,又补充道:“沈晴的笔记本里有被撕毁的记录,残留‘辰’‘红’‘井’三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即传来陆时加重的呼吸声:“这三个词……和我们现在查的完全对上了。你在法医中心等着,我这边尽快完事,过去找你。”
挂了电话,沈砚重新坐回电脑前。他换了个思路,搜索“晨星孤儿院 衣物”,页面上跳出的大多是无关信息,直到一条2015年的旧帖子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本地论坛的亲子板块,楼主问“有没有人知道晨星孤儿院的孩子穿的平安符肚兜哪里能做”,下面有个匿名回复:“那家孤儿院每年会给被领养的孩子定制一批肚兜,红布的,上面用朱砂印着平安符,说是老院长找人做的,图个吉利。”
平安符肚兜。红布。朱砂。被领养的孩子。
沈砚的手指停在鼠标上,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李萍身上的红布碎片,会不会就是这种肚兜的一角?如果是,那李萍的身份就呼之欲出——她很可能是从晨星孤儿院被领养的孩子。
他点开那个匿名回复的用户资料,显示已注销。但楼主的主页还在,最后一次登录是2016年。沈砚试着发了条私信,不确定能否收到回复。做完这些,他起身走到证物台前,拿起装着红布碎片的证物袋。
在高倍放大镜下,碎片边缘的织纹清晰可见,细密的针脚带着手工缝制的痕迹。他忽然想起沈晴照片里的红绳,那个末端的编织结——会不会和肚兜上的绳结是同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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