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中心的解剖室还亮着灯,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福尔马林的冷冽,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沈砚刚结束一具新尸的初步检验,白大褂的袖口沾着尚未清理干净的污渍,眼下泛着淡淡的青黑。陆时推门进来时,他正对着电脑屏幕上的照片出神,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节奏里带着一种压抑的焦灼。
“还没休息?”陆时带上门,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闷。
沈砚抬眼,示意他过来:“正好,你来得及时。看看这个。”
电脑屏幕上并排陈列着两张照片,都是颈部勒痕的特写。左侧的照片有些模糊,像素不高,边缘带着老照片特有的泛黄,标注着“沈晴,2015年”;右侧的则清晰锐利,是最近发现的那具无名男童尸体的颈部,皮肤苍白,勒痕的边缘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
“能看出什么区别吗?”沈砚的声音低沉,带着专业探讨时的专注。
陆时俯身凑近屏幕,眉头渐渐皱起。他见过不少窒息死亡的案例,勒痕的形态往往能暴露凶器和作案手法,但这两张照片里的勒痕,乍看之下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典型的绳类勒痕,边缘不规则,中间有明显的皮肤凹陷,符合“非典型勒痕”的特征,也就是沈砚之前提到的,既不像普通缢死,也不符合常见的扼杀形态。
“看起来……手法很像。”陆时迟疑着说,“弧度、力度,甚至绳结的压迫点,都有点像同一个人做的。”
“是很像,”沈砚调出另一张新尸的勒痕照片,替换掉沈晴的那张,“但细节不一样。你看这里。”他用鼠标在右侧照片的勒痕边缘圈出一小块区域,“放大。”
图片被放大到极致,像素颗粒变得明显,但能清晰地看到,在勒痕最深处的边缘,有几处极其细微的、像线头一样的纤维倒卷,像是被某种粗糙的绳索边缘勾住后,硬生生扯出来的痕迹。
“这是……纤维残留?”陆时问。
“不止是残留。”沈砚切换回沈晴的照片,同样放大勒痕边缘,“你再看这个。”
十年前的照片清晰度差了很多,但能明确看到,勒痕边缘虽然凌乱,却没有那种纤维倒卷的痕迹,更像是被相对光滑的绳索一次性勒出的形态,没有反复摩擦或勾连的迹象。
“新尸的勒痕边缘有纤维倒卷,说明凶器表面可能有磨损或毛刺,而且在勒紧的过程中,凶手可能调整过力度或角度,导致绳索与皮肤发生了轻微的相对滑动,才会勾出这些细小的纤维。”沈砚的指尖点在屏幕上,“但沈晴的勒痕没有。十年前的凶器,要么是全新的,要么是经过特殊处理的光滑表面,而且凶手当时的手法更‘果断’,几乎没有调整的痕迹。”
陆时的心跳慢了半拍:“你的意思是……”
“如果这三起案件(沈晴、两名新尸)是同一人所为,那他的手法在进化。”沈砚的声音冷得像解剖台的金属,“十年前,他可能更谨慎,或者说更‘熟练’于隐藏痕迹,凶器的选择、用力的方式,都带着一种刻意的规整。但现在,他的手法变得更粗糙,或者说更急躁,凶器有了磨损,用力时也出现了调整的痕迹,像是……长时间重复作案后,耐心在流失。”
“长时间重复作案……”陆时咀嚼着这几个字,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你的意思是,这十年里,他可能一直没停过?”
沈砚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一份尸检报告的电子版:“这是第二名男童的详细报告。除了勒痕,我在他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一点微量的矿渣成分,成分和你之前提到的那处废弃矿场一致。”
陆时猛地抬头:“矿场?”
“和红绳男孩指甲里的矿渣成分完全相同。”沈砚点头,“这说明,至少这两名男童死前都去过矿场,或者接触过来自矿场的人。”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屏幕上沈晴的照片上,“沈晴的尸检记录里没有提到矿渣,但十年前的检验技术有限,可能漏掉了。”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电脑主机的低鸣在回荡。陆时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脑子里乱成一团。矿场、红绳、勒痕、十年未停的作案……这些线索像散落的拼图,终于开始显露出模糊的轮廓。
“我有件事,可能和这些有关。”陆时深吸一口气,打破了沉默。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笔记本,是之前在陆明旧物里找到的那个,“这是我哥失踪前用的笔记本,里面记了些零碎的账目,我一直没看懂,直到刚才你提到矿场……”
他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潦草的记录:“你看这些数字和符号,‘童字款’、‘补漏’、‘3万/户’、‘矿北’……之前我以为是他工作上的东西,但昨天张野提到我哥的事后,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哥失踪前半年,曾去过那处废弃矿场附近的村子调查,回来后情绪很不好,说什么‘造孽’、‘钱买不来命’。”
沈砚接过笔记本,指尖划过那些模糊的字迹,眉头越皱越紧:“‘童字款’……会不会是‘儿童相关的款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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