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指尖还停在“玥”字刻痕上,粗糙的石面蹭得指腹发疼——那笔锋的弧度,和姐姐沈玥小时候教他写名字时的样子,几乎重合。陆时已经摸到了矿道入口,帆布包上的金属扣撞在门框上,发出轻响:“里面黑,得先看看有没有岔路。”
矿灯的光束扫进矿道,里面堆着半人高的碎石,碎石间缠着几根朽木,显然是当年塌方后没清理干净的痕迹。沈砚突然想起井下的积水:“要是刘建国的人带了抽水机,用不了多久就能把水抽干,到时候这里藏不住。”他抬头看了眼水泥板的缝隙,干草和石头已经被风吹得松动,“我们得先撤,等天亮再找工具来探矿道。”
陆时点头,把矿灯重新挂在腰间,两人顺着铁梯往上爬。刚钻出水泥板的缝隙,远处就传来隐约的马达声——像是卡车引擎,从矿场大门的方向来。沈砚立刻捂住陆时的嘴,把他拽到废弃矿车后面,矿灯的光瞬间熄灭。
马达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搬铁锹。“是大部队来了。”陆时压低声音,指了指矿场东侧的破墙,“那边有个狗洞,能钻出去,走树林回木屋。”
两人猫着腰贴地走,积水中的碎煤渣硌得膝盖生疼。快到破墙时,沈砚突然踩到个硬东西,低头一看是枚生锈的铁钉,他刚想提醒陆时,远处的卡车灯已经扫过矿车——光束在他们身后的地面上停留了两秒,又挪开了。
“快走。”陆时抓住沈砚的手腕,钻进破墙的狗洞。墙外的树林比矿场里更黑,风卷着落叶打在脸上,带着湿冷的潮气。他们没敢走大路,专挑藤蔓多的陡坡走,帆布包里的绳子和钢管撞来撞去,发出细碎的声响。
从矿场到黑石镇边缘的暗巷,要穿过一片松树林。快出树林时,沈砚突然停住脚——身后的落叶声不对劲,不是风刮的,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至少两个人。
“被跟上了。”陆时的手已经摸向口袋里的多功能刀,矿灯的光被他按到最暗,只留一点微弱的光晕,“前面是老巷,全是废弃店铺,进去再说。”
老巷是黑石镇早年的商业街,后来矿场停了,店铺全关了门,门板上的油漆掉得只剩斑驳的红底,墙角堆着发霉的纸箱。沈砚刚拐进巷口,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从树林里追出来了。
“站住!”一声粗喝划破夜色,紧接着是金属出鞘的声响。沈砚回头,矿灯的余光里,三个黑衣人已经堵住了巷尾,为首的男人留着寸头,脸上有道刀疤,正用铁锹指着他们,“张哥说了,拿下沈砚和陆时,赏五千!”
是张野的副手王虎,之前在福利院外见过一次。沈砚的手立刻摸进帆布包,指尖碰到个冰凉的小罐子——是李叔早上塞给他的防狼喷雾,说“遇到麻烦就往眼睛喷”。
王虎身边的两个手下已经冲了上来,铁锹挥得带风。陆时突然往侧面扑,多功能刀划向左边那人的手腕,对方吃痛,铁锹“哐当”掉在地上。沈砚趁机拧开防狼喷雾的盖子,朝着右边那人的脸喷过去——辛辣的气味瞬间弥漫开,那人捂着眼睛惨叫,原地打转。
“废物!”王虎骂了一句,抄起铁锹就朝沈砚砸来。沈砚侧身躲开,帆布包甩到身后,钢管从包里滑出来,他伸手接住,反手就朝王虎的膝盖打去。王虎踉跄了一下,陆时已经绕到他身后,左手扣住他的脖子,右手的多功能刀抵在他喉咙上:“谁让你来的?”
王虎的脸涨得通红,手还在往口袋里摸。沈砚注意到他的动作,抬脚踢在他手腕上——一个黑色的笔记本从他口袋里掉出来,封面磨损得厉害,右下角用钢笔写着个模糊的“明”字。
“想搬救兵?”陆时的刀又往前送了送,王虎的脖子上已经渗出血丝。巷尾突然传来又一阵脚步声,这次更密集,像是又有人来了。王虎突然笑起来:“你们跑不掉的,刘老板已经把整个镇子围了,今天……”
他的话没说完,陆时已经松开手,手肘狠狠撞在他后脑勺上。王虎闷哼一声,直挺挺地倒下去。左边那个没受伤的手下见状,扛起地上的铁锹就往巷尾跑,捂眼睛的那人也跟着踉跄着逃走。
“别追。”沈砚捡起地上的笔记本,矿灯的光照在封面上,“这是陆明的。”
陆时的动作顿住,快步走过来,指尖碰了碰封面的“明”字——那是他哥陆明常用的钢笔字,当年陆明在矿场当技术员时,给家里写的信,落款都是这个字。“怎么会在王虎手里?”
沈砚已经翻开了笔记本,第一页就是磨损的封皮,第二页才是正文,纸页边缘被水浸得发皱,字迹有些地方已经晕开。两人没敢在巷子里多待,钻进旁边一间废弃的杂货店,关上门板,矿灯的光集中在笔记本上。
笔记本里只存了三页纸,剩下的全被撕光了,纸页上还留着撕痕,像是被人匆忙扯掉的。第一页的顶端写着“2015.9.12”,是矿场塌方的前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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