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里带着草木抽芽的湿甜,卷过那片刚落成的工坊时,扬起的不再是往日的黄土,而是青砖缝隙里新落的花瓣。沐熙站在工坊那扇朱漆大门前,指尖拂过门楣上刚刻好的“熙和坊”三字,木纹里还留着曲师傅徒弟们打磨时的细痕,温温的,像晒过太阳的石头。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曲师傅背着工具箱走来,身上那件靛蓝短打沾了些未掸净的木屑,鬓角的白发被风吹得微微翘着。“县主,您再瞧瞧,这最后一扇窗的合页我让小子们调了三遍,开关时再不会吱呀响了。”他说着推开旁边一间工坊的门,阳光斜斜切进去,照亮了屋内整齐排列的木架,架上摆着待加工的木料,每一根都刨得光滑笔直,连木纹的走向都像是精心对齐过。
沐熙跟着走进来,目光扫过墙角新砌的灶台——那是她特意要求加的,供工匠们歇息时烧水解渴,灶台上还搭着师傅自己编的竹篾锅盖,编得细密,连风都透不进去。“曲师傅有心了。”她笑着点头,指尖轻轻敲了敲灶台的砖,“这工坊从打地基到完工,辛苦您和大伙儿了。”
曲师傅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些憨厚的笑意:“哪里的话,要不是县主您图纸画得细致,连哪根梁木该用多少年的老料都标得清清楚楚,我们也做不出这么规整的活儿。”他望着屋内宽敞的空间,语气里带着点自豪,“好多干活的工人说,这辈子没盖过这么体面的房子,以后在这儿做工,比在家里待着还舒坦。”
沐熙笑了笑,转头望向工坊外的田野。远处的田埂上,几个村民正扛着锄头往这边望,眼神里满是期待。
“曲师傅,”沐熙收回目光,从袖袋里取出一卷图纸,递了过去,“工坊这边算是妥当了,不过还有件事,想劳烦您再费心。”
曲师傅接过图纸,有些惊讶地挑眉——他原以为这阵子总算能歇口气。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图纸,铺在旁边一张刚打好的木桌上,阳光落在纸上,勾勒出一排排整齐的房屋轮廓,还有一方方标注着“课室”“琴室”“画室”的小格子,甚至连院子里那片活动场地的尺寸,都标得明明白白。
“这是……”曲师傅的手指在“学堂扩建”四个字上顿了顿,抬头看向沐熙,眼里满是诧异。
“是学堂。”沐熙点头,走到图纸旁,指尖点了点图纸左侧的位置,“就建在工坊旁边那片空地,离得近,以后工坊里做工的人家,孩子上学也方便。”她顿了顿,想起前几日去学堂时的情景——原本的教室里挤了三十多个孩子。
“这阵子王妃那边庄子上,让学堂的孩子也添了不少。”沐熙的声音轻了些,“前几天我去看,赵夫子的嗓子都哑了,一个人带着那么多孩子,我想把这边建一个学堂,到时候多请几个夫子来教。”赵夫子也是个有大义的人,孩子越来越多,他也任劳任怨。
曲师傅仔细看着图纸,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他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学堂不少,可从没见过哪个村里的学堂会有专门的琴室、画室,甚至连夫子的休息室都想得周全。图纸上的每一笔都画得认真,连厨房的烟囱该朝哪个方向砌,茅房该离教室多远,都标注得清清楚楚。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小孙子,今年刚满六岁,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可城里的私塾有些贵,而且还不好进,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送孩子去。
“县主,您这图纸……想得也太周全了。”曲师傅的声音有些发涩,指尖轻轻摩挲着图纸上“活动场地”那方空地,仿佛已经看到一群孩子在那里跑跳打闹的样子,“这十二个房间,还有这么大的院子,城里的学堂,也未必有这条件。”
沐熙笑了笑:“孩子们读书,总得有个舒服的地方。我想着,到时候按年龄和学识分班级,小些的孩子先学识字写字,大些的可以学学算术、画画,有兴趣的还能学学琴棋。我前几天和萧墨尘一起去找过赵夫子,给他涨了月钱,还拜托他再找几个夫子来,王飞那边也在找琴棋书画的夫子,这样孩子们能学的东西也多些。”
她想起那天去找赵夫子的情景,那天她和萧墨尘去的时候,赵夫子正在给孩子们讲课,手里拿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戒尺,却声音温和。课后她提起扩建学堂的事,赵夫子先是愣了愣,随即眼眶就红了,拉着她的手连连说“县主大义”,说自己这就去联系以前的同窗,定能找两个靠谱的夫子来。
“赵夫子说,等新学堂建好了,他要把自己珍藏的那些古籍都搬过来,给孩子们看。”沐熙的语气里带着笑意,“他还说,要教孩子们写诗。
曲师傅听得有些出神,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向沐熙,脸上露出些局促的神色,双手在身前搓了又搓,嘴唇动了好几次,才低声开口:“县主,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沐熙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得有些好奇:“曲师傅有话不妨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的,定不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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