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二柱将最后一道“隔音符”按进土墙时,指尖终于泛起了淡青色的颤纹。这是他用三日时间在老娘坟后的山坳里凝造的“茧居”——外层是三寸厚的灵气土壤,混着童年记忆里的稻壳与灶灰,内层则用《青囊真解》里的“子午困龙阵”织成软帐,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半分。
“就歇三日。”他对着掌心的稻穗印记自言自语,那印记比上月又淡了些,像被雨水冲刷过的田垄。案几上摆着青禾新送来的玉简,她在千里外的赤阳教旧址发现了疑似青囊门总院的传送阵,玉简末尾的“速来”二字被戳得破了纸,露出底下隐约的“担心”二字。
茧居里的时间流速比外界慢十倍,陈二柱枕着药篓躺下,闻着篓底残留的野枣香。腰间的神农鼎残片突然变得温热,竟在他掌心投影出云顶丹炉的画面——炉中结了一半的“天霖丹”正在自行流转,丹火竟凝成了老娘熬药时的灶膛形状。
“原来灵器也知人心累。”他笑着扯过软帐,却在闭眼的瞬间听见远处传来虎娃的哭喊声。困龙阵应声而碎,他惊坐而起,才发现是腰间的“传讯玉佩”在震动——那是村里每户人家遇急时捏碎的信物,此刻正泛着刺目的红光。
“柱哥!李婆上山采药掉崖了!”虎娃的声音混着风雨,“王大爷说只有你炼的‘续骨丹’能救她……”话音未落,玉佩突然炸裂,陈二柱看着掌心的碎屑,想起李婆曾塞给他的烤红薯,外皮焦黑,内里却甜得烫嘴。
茧居外的雨下得正大,他摸出颗“缩地丹”扔进泥地,眨眼间已到崖底。李婆的腿骨刺破粗布裤,血珠落在青苔上竟凝成冰晶——是赤阳教残留的“阴寒咒”。陈二柱按住她跳动微弱的脉搏,发现自己丹田处本该汹涌的灵气,此刻竟像干旱的河床般龟裂。
“先稳住心脉。”他咬破舌尖,用精血在李婆眉心画稻穗符,却发现符咒刚成型就崩解了。远处传来青禾的鹤唳,玉简穿透雨幕而来:“速回云顶!传送阵异动!”字迹被雨水晕开,隐约可见“青囊门后人”的字样。
李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浑浊的眼睛里竟泛起清明:“二柱,你娘走前说……你要是累了,就回窑里睡会儿,灶上总留着热汤……”她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半块硬饼,“这是你去年给我的‘辟谷饼’,我一直留着……”
陈二柱的视线突然模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想起自己在茧居里设计的“无扰结界”,每个符纹都精密如仙门大阵,却独独忘了给人间的牵挂留个入口。掌心的稻穗印记突然泛起金光,那些他以为早已淡漠的记忆——虎娃的第一声“柱哥”、王大爷教他编竹筐的纹路、老娘在油灯下补衣的剪影——此刻竟化作最精纯的灵气,顺着李婆的脉搏涌进他干涸的经脉。
“续骨丹,成!”当药丸在掌心成型时,陈二柱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春雷般震耳欲聋。这颗丹药没有往常的灵光流转,却裹着浓浓的焦饼味和雨水腥气,落在李婆口中时,她腿上的冰晶竟化作了滋润泥土的晨露。
青禾的鹤讯再次传来,这次附了张地图,终点处的仙山云雾里,隐约可见刻着“青囊”二字的牌坊。陈二柱摸着李婆逐渐回暖的手,想起茧居里那半块没吃完的野枣糕,突然对着虚空抱了抱拳:“替我回禀掌门,陈某尚有三亩心田未耕,待稻熟时,自会携秋实赴约。”
雨停了,他背着李婆往村里走,山路上的泥泞里竟开出了不知名的小花。腰间的神农鼎残片不再发烫,反而像块温玉贴着皮肉,隐隐传来《青囊真解》翻动的声音——在“悬壶天下”篇后,新添了“歇肩处”三小字,旁边配着幅插图:一个农夫躺在稻穗堆里睡觉,头顶有蝴蝶停驻,脚下是正在生长的灵药。
深夜,陈二柱坐在自家破窑的炕上,灶上的热汤咕嘟作响。他摸出从茧居里带出的“息壤”——那是用三日灵气凝成的休息之所,此刻正化作萤火虫飞出门外,去照亮晚归的旅人。窗外传来虎娃的笑声,某个萤火虫突然钻进他的药篓,将里面的丹药都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原来最好的休息,不是躲进茧里,而是知道有人等你喝汤。”他吹灭油灯,任由黑暗包裹自己。这晚没有凝丹,没有符咒,只有老娘留下的粗布被子裹着他,像当年在田埂上打盹时,她轻轻盖在自己身上的那件旧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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