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山路,在沉默与压抑中显得格外漫长。夕阳的余晖失去了温度,只在天边留下一道冰冷的、如同血色般的残红,映照着李松紧绷的侧脸和怀中那个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小小身影。
李松没有再看元宝一眼,也没有再通过意念传递任何信息。他所有的情绪——那滔天的怒火、深切的失望、以及难以言喻的羞愧——都化作了冰冷的沉默,如同实质的壁垒,将他和元宝隔绝开来。这种沉默,比任何责骂都更让元宝感到恐惧和不安。
它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离谱。主人那双喷火的眼睛,那严厉的质问,那对着摊主卑微鞠躬道歉的背影,还有此刻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都像一根根冰冷的针,扎在它懵懂但已然知耻的心上。它蜷缩在李松怀里,感受着那不同于往日的、僵硬而冰冷的怀抱,小小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将脑袋埋得更深,仿佛这样就能逃避那令人难受的氛围。
回到那间破旧的小木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李松一言不发地将元宝放在地上,然后开始生火、烧水,动作机械而沉默。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准备食物,显然,今晚的晚餐已经因为那场“偷桃事件”而取消了。腹中的饥饿感依旧存在,但此刻,精神上的打击远比肉体的饥饿更难熬。
元宝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松脚边,不敢远离,也不敢靠近。李松走到哪里,它的小影子就跟到哪里,却始终保持着一段小心翼翼的距离。它时不时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偷偷观察李松的脸色,见他始终面无表情,便又失落地垂下头,喉咙里发出微不可闻的、带着哽咽的抽气声。
夜里,李松照常盘膝修炼。元宝则乖乖地、带着前所未有的安静,蜷缩在自己那个用旧衣服铺成的小窝里。但它并没有睡着。黑暗中,它能听到李松均匀却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能感受到空气中依旧弥漫的那份冷意。它睁着大眼睛,望着黑暗中李松模糊的轮廓,内心充满了悔恨和不知所措。它想起那个水灵灵的桃子,想起自己当时鬼迷心窍的冲动,想起主人愤怒的眼神和卑微道歉的样子……一种酸涩的、它从未体验过的情绪堵在胸口,让它难受得想哭,却又不敢发出声音。
这一夜,对一人一妖而言,都格外漫长。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李松便如同往常一样,在屋外空地盘膝坐下,面对东方,准备进行晨课。经过一夜的冷却,他心中的怒火已然平息大半,但那份失望和对于如何正确教导元宝的沉重感,却依旧盘踞心头。他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他闭上双眼,尝试进入修炼状态,但心神却不像往日那般容易宁静。元宝那偷桃时狡黠又紧张的模样,被抓包时惊恐万状的眼神,以及回来后那副可怜兮兮、知错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交替在他脑海中浮现。
就在他心绪烦乱,难以入定之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迟疑的脚步声,在他身边响起。
李松没有立刻睁眼,但神识已然感知到是元宝。小家伙似乎在他身边徘徊了一会儿,然后,他感觉到一个毛茸茸、带着清晨凉意和露水湿润的小东西,轻轻地、试探性地碰了碰他放在膝头的手。
李松心中微动,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元宝那小小身影。它站在他面前,依旧耷拉着耳朵,尾巴紧张地卷在身后,但那双琉璃般的眼眸,却不再是昨晚纯粹的恐惧和茫然,而是多了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愧疚、讨好和一丝……希冀的光芒。
而最让李松目光一凝的,是元宝嘴里叼着的东西。
那不是桃子,也不是什么漂亮的花朵。
那是一株草药。
一株通体翠绿,形态完整,叶片上还带着晶莹晨露的草药。李松一眼就认出,这是最低级的“止血草”,山林间随处可见,是炼制最低级金疮药的主材之一,对于修士而言几乎毫无价值,连一块下品灵石都换不到。
但此刻,这株不值钱的、普通的止血草,被元宝小心翼翼地叼在口中,茎秆笔直,叶片完好,显然是被它极其小心地采摘下来的,没有伤及根茎,也没有弄坏一片叶子。
元宝见李松睁开眼睛看向它,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它往前凑了凑,将嘴里叼着的那株止血草,轻轻地、带着无比的郑重,放在了李松的膝上。
然后,它后退了一小步,蹲坐下来,仰起头,用那双清澈见底、充满了恳求原谅意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李松。它没有像上次那样热情地舔舐讨好,也没有发出急切的呜咽,只是安静地、忐忑地等待着,仿佛在献上自己所能找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来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李松愣住了。
他低头看着膝上那株带着露水、生机勃勃的止血草,又抬头看看元宝那副小心翼翼、充满了赎罪意味的模样,心中那残留的冰层,在这一瞬间,仿佛被一股暖流悄然撞击,发出“咔嚓”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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