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破门而入的那一刻,福兴里正飘着新腌辣酱的香气。
差头一挥手,数名青衣官差鱼贯而入,铁锁铿锵,查封封条贴满作坊门楣。
百姓们围在街口,窃窃私语,面露惊惧。
有人低声议论:“军粮掺假……这可是重罪啊!”
春织站在堂前,眉眼如常,甚至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身着素色布裙,发间只插一根木簪,仿佛只是寻常待客的模样。
“州府有令,查福兴里所供军粮之中的辣酱内含异物,涉嫌危及军需,即刻查封作坊,并传唤林娘子赴衙问话。”差头高声宣读公文,眼神却不住扫视屋内陈设,似在搜寻什么。
“好。”春织轻轻应了一声,目光掠过那些被查封的坛坛罐罐,心中已有数分计较。
她取了外披,对身旁的小丫鬟柔声道:“去把霍大哥请来。”
霍砚很快到了,一身粗布短褐,肩背微沉,眼中却透出几分冷意。
“你放心。”他低声说,“我已将账本和配料单送至邻村族亲处,连同那几坛最早封存的辣酱原样,都妥善保管。”
春织点头,嘴角轻扬:“我知道你会。”
她转身随差役离去时,脚步稳健,未带一丝慌乱。
身后,是被查封的福兴里,眼前,是步步杀机的州府大堂。
夜幕下,霍砚立于院中,手中紧握一卷泛黄账册。
风从山那边吹来,带着夜露与柴火的气息。
“小李子!”他低喝一声,一个瘦小身影从暗处闪出,“你速去赵村长家,将那份名单交给他,务必明日辰时前带到县衙门前候着。”
“是,霍哥儿!”少年应声而去。
霍砚望向远处的灯火,心中默念:只要证据不丢,百姓不说谎,春织就一定能赢。
次日,县衙公堂之上,人声鼎沸。
春织缓步入堂,目光清亮,步伐沉稳。她身姿纤弱,却无半分怯意。
堂上,知县端坐高位,面色阴沉:“林氏春织,你可知罪?”
“民妇不知何罪之有?”春织躬身行礼,声音柔和却不卑不亢。
“你福兴里所供军粮之中,掺杂不明异物,若属实,便是欺君误国之罪!”知县拍案怒斥。
“敢问大人,所谓‘异物’,可曾当场验明?”春织反问,语气不疾不徐。
知县略一顿,旁边一位身穿锦袍的官员接过话头,冷冷道:“我们已在查获的辣酱中检出可疑颗粒,质地坚硬,疑似有毒之物。”
“既如此,民妇愿当场呈证,以证清白。”春织抬眸,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裹,层层展开,露出两坛用油纸密封的辣酱。
“此为我亲自封存的第一批辣酱样品,自始至终未曾开启,今日当堂开封,便可证明所谓‘异物’究竟为何物。”
堂上一时寂静。
知县挥了挥手,差役上前打开其中一坛,一股浓郁的香辣味顿时弥漫开来。
“这并非杂质,而是辣椒籽粒。”春织指着坛中细碎颗粒说道,“辣酱制作过程中,因辣椒须经晒干、碾磨、腌渍等多道工序,辣椒籽极易残留,且对人体无害。我福兴里多年来皆以此法制作,从未有食客中毒之事发生。”
“荒谬!”锦袍官员冷笑,“你一人之言,岂能作数?”
“自然不止我一人。”春织淡然一笑,“我已备好当初参与辣酱制作的村民名单,届时便可一一作证。”
知县眉头微皱,正欲开口,忽听堂外一阵喧哗之声传来。
“报——”衙役急步冲进,“十余名村民已在衙门外等候,声称愿意作证!”
堂上一片哗然。
锦袍官员脸色微变,目光闪烁不定。
春织静静看着这一切,神色不变,心中却已然笃定:这场局,她不是一个人在下棋。
命运的天平,开始倾斜。
十余名村妇鱼贯而入,个个面带怒色,却又带着几分不卑不亢的坚定。
她们是福兴里最普通的妇人,却也是春织亲手教会制酱、一同劳作、共苦同甘的姐妹。
“大人明鉴!”领头的王大娘上前一步,声音洪亮,“我等都是亲眼看着春织姑娘一勺一勺调酱的!辣椒籽残留根本不是什么异物,是我们自己都吃惯了的辣酱原味!”
她边说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罐子,递上堂前:“这是我昨日刚做的辣酱,若说是毒,我们全村人都早该躺下了!”
堂下百姓哄笑起来,连知县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好一个‘我们都吃惯了的原味’。”他轻叹一声,目光扫过那十几名村妇,一个个神情坚定,眼中没有半分畏惧。
“请大人容我等现场演示制作过程。”春织趁势开口,语气柔和却不容拒绝。
知县沉吟片刻,终是点头。
堂前空地上,案板、石臼、陶坛一一摆开。
村妇们动作熟练地将晒干的红椒碾碎、拌盐、封坛,每一个步骤都清晰可见。
围观百姓看得真切,不少人低声议论:“这哪有什么毒?分明就是以前老林家送来的那些酱菜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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