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暮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安和殿的梁柱与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为这座沉寂的宫殿镀上一层温暖却转瞬即逝的金辉。
楚宁收起最后一根金针时,四皇子禹珏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
蚀骨散带来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早已啃噬尽他四肢百骸的力气,每一次从昏沉中挣扎着清醒,都像是要被生生撕裂成两半。
但此刻他的眼底深处,属于皇子的那份坚韧与不甘熄灭的求生欲,却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灼亮。
目光先是有些涣散地在帐顶游移了片刻,最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牢牢定格在榻边那道忙碌的身影上。
斗笠垂下的轻纱将楚宁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却遮不住那双透过朦胧纱影望过来的眼眸。
瞳仁是极深的墨色,平静无波得像是万年不化的寒潭,可就在那片平淡之下,又仿佛潜藏着能轻判定人生死的磅礴力量。
趁着这转瞬即逝的清醒时刻,禹珏干裂的嘴唇艰难地翕动了两下,喉间挤出嘶哑干涩的声音:如果…… 十日内……没有那菩提子……
这短短的一句话,被他急促的喘息切割得支离破碎,每吐出一个字,都似乎是要耗尽他最后的一丝元气。
四皇子那双盛着无尽痛苦与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楚宁的方向,后面的那句 我还有救吗 在舌尖滚了又滚,终究还是被更浓重的恐惧与无力感堵在了喉咙里,只化作一声压抑的、近乎绝望的呜咽。
楚宁迎着他的目光,斗笠轻纱纹丝不动。
她的声音穿透薄纱漫过来,平静得像深不见底的幽潭,却又带着磐石般的笃定,字字掷地有声:有我在,死不了。
这几个字极简,但落在禹珏的耳中却如惊雷炸响,瞬间驱散了他心头盘桓不去的绝望阴霾!
巨大的冲击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连急促的呼吸都生生顿住了一瞬。
死不了……
她说死不了!
这般近乎狂傲的断言,从她口中吐出时,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仿佛她口中的每一个字都能化作定数。
未等禹珏从这震撼中缓过神,楚宁的声音再度传来,依旧平淡无波,却字字清晰:只不过,若无百年菩提子入药,强行拔毒之法会异常凶险。届时所受之痛…… 更胜蚀骨散之毒百倍。
凶险?百倍剧痛?
禹珏的嘴角却极轻微地向上扯了扯,那弧度浅淡得几乎看不见,却透着一股近乎狠戾的决绝。
比起死亡的终局,这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他早已在蚀骨之痛里翻滚过百遍,再多百倍,不过是咬牙多撑片刻罢了。
这场生死悬于一线的劫难,像一面结了冰的镜子,照尽了他周遭的世态炎凉,也让他嚼透了人情冷暖的苦涩。
那些藏在温煦笑脸下的淬毒刀锋,那些披着忠肝义胆外衣的卑劣背叛…… 桩桩件件,他都一一刻在了心上,融进了骨血里。
他必须活着。
活着,才能让那些人血债血偿,付出应有的代价;活着,才能挣脱这无形的囚笼,去做真正想做的事。
脑海中闪过父皇探视时,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担忧与后怕,那份舐犊之情或许不假。
然而,禹珏的心湖却只因此泛起一丝微小的涟漪,转瞬便归于冰封般的平静。
前十几年的刻意漠视与无形伤害,早已在他心底砌起了一道厚厚的冰墙,坚不可摧。
那些被冷落于角落、被遗忘在深宫、在无数个孤寂暗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日子,又岂是这几天突如其来的 “慈爱” 所能消融的?
更何况,父皇如今这毫不掩饰的偏爱,无异于将他架在滚烫的火上炙烤,只会引来后宫与前朝更疯狂的忌惮和更阴狠的暗算。
他甚至忍不住冷笑,父皇的这份 “真心” 里,究竟有几分是纯粹的爱子之情,又有几分是源于对云妃的陈年愧疚?
抑或是…… 对即将失去一枚还算合用的棋子的惋惜?
这些翻涌的念头,如同冰层下奔突的暗流,在禹珏的胸腔里激烈碰撞、撕扯,却没有半分半毫泄露到他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
他依旧是那个在鬼门关前苦苦挣扎、虚弱得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四皇子,眉眼间唯有挥之不去的病气与沉沉的倦怠。
确认楚宁能保住自己性命后,禹珏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目光在殿内缓缓逡巡。
那个沉默如影、气息凌厉的身影…… 不在。
“墨……衍呢?”
他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像在确认什么。
楚宁正俯身整理针囊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瞬。那停顿短得如同错觉,除了她自己,再无人能捕捉。
“出去办事了。” 她的回答依旧简洁,听不出半分情绪。
将针囊系好,楚宁侧过身,目光透过轻纱落在四皇子苍白的脸上,反问:“你……和他很熟?”
禹珏的视线重新聚焦在那顶斗笠上,眸底掠过一丝探究。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楚宁方才那瞬间的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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