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追问是谁陷害他,没问镇北军的事,甚至没问那些黑衣人为什么追杀他。不是不好奇,是知道他现在伤口疼得厉害,多说一句都费力气,更怕追问会让他想起伤心事。反正她信他,信这个会帮她修漏雨的屋顶、会把野鹿腿留给她、会在她被地痞骚扰时挺身而出的人,不会是通敌叛国的奸臣。
萧墨尘看着她低头包扎的样子,火光映在她发顶,碎发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只能看到她抿紧的唇。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暖得发慌——当年他从乱葬岗爬出来,隐姓埋名躲了三年,见惯了世人的白眼和猜忌,却没想到,会被一个认识不过半年的姑娘,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
“婉清,谢谢你。”他轻声说,伸手想碰她的头发,却在半空中停住,怕碰疼她似的,“等我伤好,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一个字都不瞒你。”
“好。”苏婉清抬头笑了笑,眼里还有未干的泪,却笑得格外亮,“那你现在乖乖养伤,别胡思乱想。灵泉水我带得不多了,只能帮你止血消炎,想痊愈还得等些日子,你可不能急着下山。”
灵泉的效果确实显着,不过半个时辰,萧墨尘胸口的伤口就不怎么渗血了,他甚至能稍微动动手臂。但苏婉清知道,这水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他胸口的伤太深,至少得静养半个月才能下床,这也是之前跟老中医学的,外伤再轻,深及肌理的伤都得慢慢养,急不来。
“我知道。”萧墨尘点头,目光落在洞口,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风刮过藤蔓,发出“沙沙”的响,“山里天黑得早,你今晚别走了,就在这儿歇着,我守着你。”
“不用,我守你。”苏婉清把火堆拨得旺些,又从包袱里掏出剩下的芝麻饼,掰了半块递给他,“你先垫垫肚子,我去洞口看看能不能接点干净水,顺便捡点柴火。”
她刚站起来,就被萧墨尘拉住了:“我跟你一起去。”
“你别动!”苏婉清按住他的肩膀,“你这伤哪能乱动?我很快就回来,放心。”说着拿起匕首,别在腰间——这是萧墨尘给她的,现在正好用来防身。
洞口的藤蔓被风吹得晃来晃去,她拨开藤蔓往外看,月光洒在山路上,银闪闪的,远处传来几声狼嚎,却不怎么吓人。她蹲在山涧边,用陶罐接水,水里映着自己的影子,眼睛还是红的,却比刚才镇定多了。
接完水,又在附近捡了些干树枝,抱在怀里往回走。刚到洞口,就听见萧墨尘在喊她:“婉清?好了没?”
“来了。”她应了一声,走进山洞,看见他正扶着石壁想站起来,连忙放下柴火跑过去,“跟你说了别乱动,怎么不听话?”
“怕你出事。”他坐下时,额头上又冒了汗,却还笑着说,“山里有野东西,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婉清没说话,只是把刚接的水倒进陶罐,放在火堆边烧着,又把剩下的半块芝麻饼递给他。火光跳动着,映在两人脸上,山洞里很安静,只有柴火“噼啪”的声响,还有陶罐里水“咕嘟”的冒泡声。
她突然想起七天前,老木匠说的那些黑衣人,于是问:“那些追杀你的人,是不是跟当年陷害你的人是一伙的?”
萧墨尘咬着芝麻饼的动作顿了顿,点了点头:“应该是。他们找了我三年,一直没放弃。这次进山狩猎,我本想绕开他们,没想到还是被盯上了。”
“以后我跟你一起进山。”苏婉清说,语气很坚定,“多个人多个照应,我还能帮你看着点,省得你再被人偷袭。”
萧墨尘看着她,没反驳,只是把手里的芝麻饼掰了一半给她:“好,以后一起。”
陶罐里的水烧开了,苏婉清倒了些在碗里,放凉了递给萧墨尘。他喝着水,眼神落在她冻得发红的指尖上——她刚才在山涧边接水,肯定沾了凉水,现在指尖还是凉的。于是把自己搭在石壁上的外套拿过来,披在她肩上:“山里凉,披着。”
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混着淡淡的松木香,裹在身上,瞬间就暖了。苏婉清低头看着身上的外套,想起上次他帮她赶野猪时,也是把这件外套披在她身上,那时她还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觉得格外安心。
“对了,县城分店的木料,老木匠说今天送过去。”她突然想起正事,“我出来的时候没跟小草说清楚,不知道她能不能应付过来。”
“放心,小草机灵,出不了事。”萧墨尘说,“等我伤好点,就去县城看看,帮你盯着装修的事。柜台用的楠木我之前选好了,放在老木匠那里,到时候直接拉过去就行。”
苏婉清点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知道,萧墨尘说到做到,只要他伤好,肯定会帮她把分店的事打理得妥妥帖帖。就像之前帮她找老木匠,帮她砍木料,从不会让她失望。
火光渐渐弱了些,苏婉清又添了些柴火。萧墨尘靠在石壁上,眼神渐渐变得疲惫,却还强撑着没睡。她知道他是怕自己一个人害怕,于是说:“你睡会儿吧,我守着你,有事我叫你。”
“嗯。”他应了一声,闭上眼睛,很快就呼吸均匀了。想来是这几天又打斗又昏迷,早就累坏了。
苏婉清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睡颜,手指轻轻碰了碰他胸口的布条——灵泉的效果还在,布条是干的,没有再渗血。她想起刚才摸到的令牌,想起他说的“被人陷害”,心里暗暗发誓,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她都会跟他一起面对。
洞外的风还在吹,月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进来,落在萧墨尘脸上,给他苍白的脸色添了点暖意。苏婉清把外套往他身上拉了拉,自己则靠在他身边,闭上眼睛——明天还要下山给小草报平安,还要带更多的灵泉水上山,现在得养足精神才行。
她不知道,这场在山洞里的守护,会成为他们感情的转折点。更不知道,半个月后的一场大雨,会让他们在这个山洞里,定下一辈子的约定。现在的她,只想着让萧墨尘快点好起来,想着县城分店快点装修好,想着以后的日子,能跟他一起,安安稳稳地经营药坊,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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